“嘖!真麻煩”。
無支祁嘖了一聲,銀槍偏離了七寸,狠狠地扎進蛇身,巨蛇歇斯底里地尖叫,山峰都在顫動,蛇尾瘋了般掃蕩,即使如此癲狂的掙扎,也還是被銀槍牢牢地釘在石坑里,無法逃離半寸。
掙扎了好一會兒,‘道長’終是沒了力氣,躺在坑里粗重地喘息著,頭上滿是汗水,蛇信子威懾似的吐在外面,發出驚悚的咝咝聲,眼睛怨毒地盯著我們,像是要將人生吞活剝一般。王竹大叔又驚又怕,跌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他驚恐地往后挪:“這是什么妖怪?竟然能變成道士,還能和我們說話?!”
我也一臉真誠地望向無支祁:“這是什么妖怪?竟然能變成道士,還能和我們說話?”
無支祁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沒好氣地說:“這是人首蛇,你好歹也是昆侖山的人,連這都不知道?”
我攤手,理直氣壯道:“因為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仙女啊,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妖族有什么品種,我又怎么會知道?”
無支祁深深地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生無可戀地說:“你是小爺我見過最厚臉皮的人”。
我全當他在夸我,嗯嗯了兩聲,抓緊時間打開隨身攜帶的白玉書簡,書簡嶄新空白,空無一字。
我對著人首蛇雙手快速結印,絲絲縷縷的神光匯集成一朵桃花印記,懸浮在人首蛇頭頂,人首蛇慘叫著,一縷烏黑霧氣從蛇口飄出,依附在書簡之上,等霧氣消散殆盡,白玉書簡上浮現出兩行簡短的字跡。
人首蛇,喜聞人姓名,知姓名后,食人。飛蜈蚣、葛仙蜂克之。
我收起書簡,小聲嘀咕道:“你們妖族真是怪里怪氣的,吃人就吃人唄,還喜歡吃之前搞點儀式感——非要問人姓名,真是怪癖”。
無支祁臉色很臭:“關你屁事”。
我:“……………”
妖族的脾氣都這么臭嗎?!
我將人首蛇登記在冊后,就掏出一個白玉葫蘆拋向空中,葫蘆在夜空中轉了個身,變得巨大無比,葫蘆口對準人首蛇,人首蛇還沒來得及慘叫,就被葫蘆吸進了肚子里,白玉葫蘆打了個飽嗝,在夜色中又轉了個圈,變小后滴溜溜地飛到我的面前。
我拿回葫蘆,擰好葫蘆塞子,喜滋滋地笑:“第一個妖怪登記在冊,真是太好了”。
王竹大叔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道:“果然是…神仙,老天爺啊,我看到神仙了”。
無支祁哼了一聲,表情輕蔑:“神仙?小爺才不屑當”。
他又看了一眼我的白玉葫蘆:“這葫蘆倒是不錯,你哪來的這等法器?”
我搖了搖葫蘆,得意地笑:“這是青鳥師兄給我的傍身法器,是不是很厲害?”
無支祁吹了吹衣袖上的塵土,輕飄飄的嘲諷:“真是人菜兵器多”。
我才不在乎他的嘲諷,喜滋滋地收好葫蘆,干勁十足地大手一揮:“走吧,咱們下山!”
沒了人首蛇,我們很快過了五節峰,等到天蒙蒙亮時,三人就已經在漿肆里歇腳了。
我拿出一張桃花信紙,將這幾天的事情洋洋灑灑地寫好之后,折疊成一只精致的紙鶴,紙鶴發出點點粉色微光,扇動著兩片小翅膀,輕盈地在眼前轉一圈后,就飛出了窗外。
無支祁瞥了一眼桌上那一沓空白的桃花信紙,眉頭輕佻:“這又是什么?”
我將信紙收入乾坤袋里,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千里傳信鶴,這可是我們昆侖特有的哦,是不是很厲害?”
無支祁看著我的臉,莫名愣了一瞬,然后扭頭看著別處,輕哼道:“還真是菜鳥法器多”。
我:“…………………”
無支祁大人,你這么嘴毒,你家妖王知道嗎?!
一旁的王竹大叔將昆侖匕首歸還我:“在下君子鎮人士,多謝兩位少俠,不知兩位尊姓大名?在下定要為二位立牌位日日供奉,以保兩位少俠的大恩大德”。
我拿著包子大快朵頤,口齒不清地回答:“供奉就免了,大叔你叫我小寶就好了。”
“小寶?真是個好名字,”他看向一言不發的無支祁,目光不著痕跡地將無支祁暗暗打量一遍,和善地問道:“那這位少俠如何稱呼?”
正在皺眉打量面前漿碗的無支祁,聞言抬了一下眼皮,語氣冷淡:“有話直說”。
我連忙低頭裝作喝米漿的樣子,心里暗自吐槽:無支祁真是嘴毒,一句話能噎死一頭牛!王竹大叔深深地嘆了口氣:“這位少俠快人快語,在下也不拐彎抹角了,實不相瞞,在下想請兩位去捉妖——在下前兩日收到嫂夫人寫來的家書,信上嫂夫人說兄長救了一個女子,之后就與那女子住在別院,整日花天酒地,兄長日漸消瘦,精氣神也大不如從前了”。
我啃了一大口包子,好險差點餓死自己,一邊吃一邊口齒不清地問:“你的意思是……那個女子是妖?你怎么確定呢?萬一你家兄長只是縱欲…”。
無支祁幽幽地看了我一眼,我連忙改口:“…也許你家兄長只是酒喝多了,那個女子也許不是妖怪呢?”
王竹大叔憂心忡忡:“小寶姑娘有所不知,嫂夫人信上說,那女子來了不久后,就有一云游道士堵在別院門口,聲稱此地有妖邪作祟,兄長不信,讓家丁將道士趕走,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我喝了一大碗米漿,還是覺得有些餓,眼巴巴地瞅著無支祁面前未動的米漿,無支祁眼皮都沒抬一下,將米漿推到我面前。
我小聲歡呼一下,一邊喝米漿一邊繼續說:“也許那個道長是個騙子呢?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王竹大叔臉色有些蒼白:“若只是這樣就好了——嫂夫人信上說,隔天就有人在破廟里發現了那個道士,他…他……”。
我放下空空如也的漿碗,擦了擦嘴,十分好奇:“他怎么了?”
王竹大叔臉色蒼白如紙:“他被挖走了心肝,七竅流血,死不瞑目!”
“挖走了心肝?!”我驚詫地望向無支祁。
一直不曾言語的無支祁,微微點頭:“那女子,極有可能是妖”。
還真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