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得捂著小心肝四處張望:“周圍有妖怪?哪兒呢?”
無支祁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從怪石后拽出一團(tuán)黑影,動作干脆利落,快到只能看到殘影!
他百忙之中還不忘對我冷嘲熱諷:“你瞎啊,這么大的妖看不到?!”
那團(tuán)黑影被他像小雞崽似的拎在手里,還不等無支祁得意,黑影就哆哆嗦嗦地連連擺手,聲音都在抖:“在下不是妖怪!俠客饒命!俠客饒命啊!”
我定睛一看,這抓到的竟然是一個穿著華麗的中年男子,背著鼓鼓的包裹,一臉驚恐地看著我們,像只被嚇壞的胖田鼠。
胖田鼠顫抖著說話如倒豆子:“在下是君子鎮(zhèn)人士,姓王名竹!靠倒賣糧食為生!從生下來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人!當(dāng)了三十七年的人了!真不是妖怪啊!俠客殺妖怪也要擦亮眼睛啊!小心別脖子!容易掐死我!”
我震驚無比:“竟然有人比我還話癆?!”
無支祁對我大言不慚的話也是深感震驚:“這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得意地哼哼道:“哎呀呀,大人你是瞎了嗎?這里哪有妖怪啊,他也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有錢人罷了”。
那中年男人看清我倆容貌后,也放松了不少,擦擦額頭冷汗,還挺風(fēng)趣地說:“哪里哪里,在下也不是很有錢,一般般有錢罷了,兩位俠士要是需要,在下很樂意將金銀如數(shù)奉上…”
無支祁像是被火燒到手似的,連忙松開他,語氣不善:“誰要你的金銀,你亥時不睡,跑來五節(jié)峰干嗎?”
王竹大叔擦了擦滿頭的冷汗,苦著臉說:“少俠有所不知,在下收到家書,得知家中遭遇大事,今晚無論如何都要翻過此峰,回家料理家事”。
我對無支祁攤手,幸災(zāi)樂禍道:“人家說得有理有據(jù),大人你抓錯人了”。
無支祁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惱羞成怒地兇我:“閉嘴”!
我老實(shí)閉嘴了,王竹大叔卻跟在我們身后,小聲哀求:“兩位少俠是捉妖師?能否讓在下相伴而行?在下家中確有急事,等不得!兩位少俠若是護(hù)我翻過此峰,在下必有重謝。”
我頓時兩眼放光,小聲問:“重謝……謝禮是什么?有金子嗎?”
王竹大叔很上道地點(diǎn)頭:“有的有的!必有重謝啊!金子包的!”
我聞言緊緊握住他的手:“什么也別說了——大叔你的安全包在我身上!”
無支祁頭也不回,沒好氣地說:“你起碼也是個仙人!能不能不要見錢眼開?!真是丟昆侖山的臉!”
竟然說我丟臉?!真是豈有此理!
我十分不服地反駁:“這怎么是見錢眼開呢?!我可是在做好事!我家娘娘說,多做好事會有好報(bào),尤其是幫扶弱小,更是功德無量”!
無支祁冷笑,話像淬了毒,句句扎我心窩子:“你家娘娘還讓你替別人收拾爛攤子呢,你也老老實(shí)實(shí)來了,真是西王母養(yǎng)的好狗啊”。
“你!”我氣得直跺腳:“我要回去告訴我家娘娘!”
無支祁看著漆黑不見五指的四周,冷冷的嘲諷:“想告狀,也要有命回去才行啊,小仙子。”四周陰風(fēng)陣陣,卻遲遲不見妖怪蹤跡,我縮著脖子,沒好氣地開口:“無支祁!”
無支祁頭也不回:“干嘛?有話快說,全當(dāng)遺言了。”
不氣不氣,氣死我了誰如意!
我咬牙切齒地?cái)D出一個笑容:“我有個主意,也許能引出那個妖怪。”
無支祁側(cè)臉看我:“快說。”
我自信滿滿地說:“我們可以喬裝成一家人,然后出言挑釁它,我就不信它不出來。”
無支祁挑眉,目光憐憫地看我:“你這核桃腦瓜子,也只能想出這么幼稚的激將法了。”
我:“……………………”
好歹毒的嘴!我要咬死他!
我不服的拉住王竹大叔,打了個清脆的響指,三人的衣物瞬間變成了統(tǒng)一的粗布麻衣。
無支祁惱怒:“放肆!竟敢對小爺用這種伎倆!”
我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說:“就敢!你揍我啊~”
“你!”無支祁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賭氣不說話了。
王竹大叔倒是連連稱奇:“這是仙術(shù)?真厲害!”
“小法術(shù)而已,嘿嘿。”
我拉著王竹大叔的衣袖,瞬間入戲:“阿翁,我們什么時辰能到阿舅家?是要翻過此峰才到嗎?”
王竹大叔瞬間聽懂了我的弦外之音,連連點(diǎn)頭:“正是正是,只要翻過此峰……翻過去,我們就到了”!
無支祁深吸一口氣,咬緊了后槽牙:“真有你的……關(guān)鍵時刻別掉隊(duì),誰死了,小爺我可不負(fù)責(zé)埋”。
王竹大叔哆嗦不止,我笑瞇瞇地安慰道:“莫怕莫怕,他嚇唬你呢”。
我說完,又從乾坤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悄悄塞給他:“這是昆侖石制成的匕首,可殺妖魔,先借你防身用”。
王竹大叔哆嗦著藏起匕首:“多謝多謝”。
我小聲接話:“不謝不謝”。
走在前面的無支祁一抬手:“別說了”。
他對我扯出一個俊美又邪氣的笑:“沒見過世面的小仙子,一會兒別拖小爺后腿”。
縹緲的濃霧席卷而來,霧里夾雜著濃重的腥味兒,在山林里彌漫飄蕩,四周蟲鳥不鳴,連樹葉也靜止不動,整座山峰都籠罩在詭異的安靜中,安靜到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王竹大叔捂住口鼻,聲音驚恐:“這是什么?!瘴氣嗎?!”
不!這不是瘴氣,是妖氣,很濃重的妖氣!這妖氣從四面八方而來,卻不知妖在哪里。一陣腳步聲傳來,我三人對視一眼,我是滿眼興奮,無支祁是滿眼殺氣騰騰,王竹大叔則是滿眼驚恐。
一道黑影緩緩走來,無支祁看著緩緩走近的黑影,掰了掰手指,一臉躍躍欲試。
我則是拉著王竹大叔的袖子,故作驚恐的顫聲問道:“誰在那里?是妖怪嗎?”
“哈哈哈哈,小友莫怕,貧道可不是妖怪。”
一個身著道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腳穿羅漢鞋,手拿白浮塵,確實(shí)是個道人模樣。
我拍了拍胸口,夸張地松了口氣:“哎呀,嚇?biāo)牢伊耍瓉硎莻€道長啊。”
道士捏著胡須,十分歉意地說“抱歉抱歉,方才聽到前方有人聲,就湊了過來,嚇到了小友,真是貧道的罪過。”
“沒事沒事,多個人反而更安全一點(diǎn)……”我眼睛骨碌一轉(zhuǎn),笑容甜美地問道:“道長深夜來此,意欲何為?”
道長收斂了笑容,正色道:“貧道聽說此地有妖怪吃人,真是罪孽深重,特此深夜前來降妖除魔。”
“哇!好厲害!”
我十分捧場的鼓掌,王竹大叔也是人精,什么都沒說,一個勁的鼓掌:“太厲害了!”
“降妖除魔,本就是貧道的職責(zé),無需夸贊,只不過……幾位為何深夜在此?”道長捏著胡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略帶嬰兒肥的臉蛋,眼神憐愛慈善。
我拉著王竹大叔的手臂,笑容依舊天真爛漫:“老家出了要事,我和父兄必須連夜趕回去。”
道長聞言笑容滿面,一派仙風(fēng)道骨:“這樣啊,那貧道可以護(hù)送幾位翻過此峰。”
“哇!太好了!”
我拉了拉無支祁的袖子,一派天真道:“阿兄,道長人真好!”
無支祁不動聲色地瞥了我一眼,然后竟然嗯了一聲。
道長哈哈一笑,十分爽朗:“舉手之勞,無需掛齒,不知幾位如何稱呼?姓甚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