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霜認真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周延澤的魚尾化回了雙腿。

周延澤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不好意思啊，這里只是我臨時住的地方。我一直想嘗試獨立生活，沒想到會碰到你。”他頓了頓，又接著說：“是不是覺得這里太簡陋了？真的不好意思。”

夏夜霜看著他，臉上露出笑容：“不會呀，感覺很溫馨呢，謝謝你啊。我明天就準備回陸地了，今天就麻煩你收留我啦。”

“這么快就要走了嗎？”周延澤問道。

夏夜霜點了點頭，回答道：“嗯，我也不能一直打擾你呀”

“好吧，對了，你吃海帶嗎？”周延澤突然問道。

“吃是吃，不過在海里，要怎么烤或者煮海帶呢……？”夏夜霜滿心疑惑，心里不禁想，完了，不會是要生吃吧？

“海帶不都是直接吃的嗎？”周延澤歪著頭反問道。

完了，真被夏夜霜猜中了。

“這是人能吃的嗎？！”

周延澤一臉懵，撓撓頭說：“這可以吃的呀，你不吃嗎？”他頓了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你不會是吃魚吧？該不會是要吃我吧？別別別啊！”那驚恐的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來逃跑。

夏夜霜看著周延澤這一連串的反應，臉上掛滿了問號，哭笑不得地說道：“你說啥呢？啥東西啊！我不吃你，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還能恩將仇報咋地，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她是真服了周延澤這清奇的腦回路。

“那你……平時都吃啥？”周延澤還是有點不放心，小心翼翼地追問。

“肉。”夏夜霜瞅見周延澤嘴巴又要開合，趕緊截住他的話頭，“不是人魚肉，你可別瞎琢磨了，徹底放心吧。”

周延澤這才長舒一口氣，拍了拍胸口，臉上的緊張消散了不少。過了會兒，他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地說：“沒事，我也不餓，你呢，要不要找個地兒睡會兒？我這兒能歇腳。”

說完，他就帶著夏夜霜往洞穴里頭走。越往里走，光線越暗，好在夏夜霜適應得快，一眼就瞧見洞穴深處擺著一張簡易的床，角落里還堆著一堆干草。

周延澤走到床邊，伸手拍了拍床鋪，沖夏夜霜說：“你睡這床吧。”

夏夜霜有點不好意思，連連擺手：“哎呀，這怎么好意思呢，多不合適啊。”

“別客氣，沒啥不合適的，趕緊睡吧，累壞了吧。”周延澤滿不在乎地擺擺手，轉身就躺在了那堆干草上，還順手拽了一把干草蓋在身上。

夏夜霜見狀，也不再推脫，輕輕道了聲：“那行，晚安。”便躺到床上，拉過被子一角蓋好。

周延澤在干草堆里翻了個身，回了句：“晚安。”

她的意識逐漸陷入混沌，那些不愿回首的往昔如洶涌潮水般再度將她淹沒。

夢里，她仿若又回到了那間陰暗潮濕、彌漫著刺鼻異味的廁所，昔日同學眼神冷漠，兇狠的手死死拽著她，一路拖行，鞋底與地面摩擦發出簌簌聲響，每一步都似踏在她破碎的心上。

周圍是此起彼伏的哄笑、謾罵，那些扭曲的嘴臉如猙獰惡鬼，可她聲嘶力竭的求救卻似石沉大海，無人理會，更無人為她挺身而出、搖旗吶喊。

那股深入骨髓的絕望再次緊緊攥住她的咽喉，令她無法呼吸。

“不要！”她猛地從噩夢中掙脫而出，大汗淋漓，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貪婪地吞咽著空氣，仿佛下一秒氧氣便會再度消失。萬幸，只是一場夢……

周延澤本就睡得淺，這邊稍有動靜，他便瞬間清醒，起身快步來到床邊，眉頭緊鎖，滿眼擔憂：“怎么了？是這床睡著不舒服，還是洞里太涼了？”

他這幾句簡單關切的問詢，卻讓那些平日里被她強壓在心底、用倔強偽裝層層包裹的酸澀瞬間決堤，眼眶瞬間滾燙，淚水奪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沒……沒什么，真沒事，跟床沒關系。”她極力壓抑著抽噎，可那顫抖的聲線還是泄露了她的脆弱。

周延澤一下慌了神，平日的從容瞬間消失不見，滿心滿眼只剩怎么才能哄好眼前落淚的姑娘。

他雙手局促地在空中亂晃，想抬手安撫又怕唐突，嘴里嘟囔著：“別哭啊，這可咋整，咋整……”

他俯身湊近，剛抬手想替她拭去淚水，夏夜霜卻像受驚的小鹿般，身子猛地一縮，下意識往床角躲去。

這細微動作被周延澤敏銳捕捉，他心下暗忖，是不是這姑娘在外頭受了欺負？想到這兒，他聲音愈發輕柔：“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跟我說，在這兒沒人能再傷著你。”

夏夜霜只是拼命搖頭，淚水四濺，努力平復著情緒：“真沒事，打擾你休息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