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一切映透著一顆蒼白的心……
白茫茫的一個雪天,凄涼的冷,蒼茫的白。白色的床單上留下的除了它還有咸咸的眼淚。
故事從沒有血色的白床單開始,也該由這條蒼白的床單告結,是這樣的吧?看著他失落無奈的臉,和如今她麻木的臉,這一切,都結束了吧?來蘇水的味道充斥著整個房間,肆竄到每一個角落,也包括從她麻木的臉上留下的淚水。
當額頭上方所有的燈都在頃刻間亮起,她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淚水,結束,都結束吧……
疼痛麻醉了她的身體,連呼吸都變得力不從心,這空蕩的房間里,躺在床上的只有她一個人……
“對不起……”她流著淚說道。也許這句話永遠留在這個充滿了來蘇水味道的房間里。
她發信息告訴他:“我要結婚了……”
……
訂婚的那一天,在一個角落里,出現了他的身影,他沒變,還是那么的瘦。她只是對著那個角落麻木無奈的笑了笑,但愿這個蒼白的笑容還是他心里那個美麗的笑臉。未婚夫是個身材高挑但是長相平平的男人,看樣子比她大許多,庸散的臉上露出俗落的笑容,挽著她的腰在和朋友打趣。待她回過神的時候那個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她哭了……
……
白色的床單上散落著血跡,她喘著氣蜷縮在床的一角,臉上沒有一滴眼淚:“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為什么?……”男人一邊謾罵著一邊抽打著她,而她只是緊緊地蜷縮在床的一角麻木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我可憐的孩子,很遺憾,你以后也許都沒有辦法生孩子了……”她在聽到醫生的話時留下了眼淚,嘴里不停的重復著,“結束了,都結束了……”
8月份的風是涼的么?為什么會讓她覺得好冷好冷,她一個人靜靜的走在那條熟悉的路上,去往那個曾經熟悉的地方,站在樓下的時候她突然哭出了聲音,大聲地哭了很久很久。他已經不住在那里了,那個曾經留下太多回憶的地方。她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只知道他現在自己做生意,家人介紹了女孩子給他認識,但他卻還是單身,這一切她都知道。
哭得累了,她站起身離開了,沒有了玲瓏身材的背影在這一刻更加顯得瘦弱凄涼。
太久沒有見面了,他們所有的近況都是在她曾經給他留的一個帖子里斷斷續續的記錄著,她沒有勇氣再見他,也不敢見他。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著。她的生活并不富足,因為心的墮落和人的蒼白,在一次意外的時候認識了那個男人(她的未婚夫)。
他是個條件比她強很多的男人,在一家并不算大的公司上班,收入可以維持生計卻也并不富足,年齡比她大很多,私人生活也就不謀而合了。她瞧不起他,并不愛他,卻還是答應了他所謂的求婚,她曾試著去愛過這個男人,但那都是徒勞,回憶太傷人,將她折磨得體無完膚。
男人待女人還算疼愛,他喜歡女人的這種冷若冰山的氣質,若即若離的愛情也許對男人來說更有吸引力,所以這種新鮮感維持的相對久一些。她知道男人在外面還有其他女人,但是從來不聞不問,不是不關心不緊張男人,而是并不在乎,不在乎這個男人也不在乎這段感情,男人卻以為這是女人的精明和大度所以待女人比以往還要好,他們在沒有結婚的時候就已經同居了,雖然睡在同一張床上卻各懷心事,同居了好一陣子男人都沒有碰她,其實在男人心里對女人多少還是有一點畏懼的,因為她的冷漠,和冰冷的神情。
開始的時候男人以為女人是故意這樣假裝矜持的,但是時日久了才發現,她真的就是這樣的女人,所以在男人心里對女人開始充滿了尊重,直到那天晚上,那個晚上改變了所有的一切,也包括從此以后的生活甚至女人的命運,可以這樣說么?是的,沒錯。
那天晚上男人打來電話說要加班所以晚上要晚些回家,女人簡單叮嚀了幾句之后放下了電話,她拿出了一直很喜歡的那瓶紅酒漫不經心的喝了起來,這個牌子的紅酒是很久以前男孩上班的時候送給她的,從此她就只喝這個牌子的紅酒,也只喜歡這個味道。喝的半醉的時候男人回家了,把蜷縮在地毯上的她抱到床上,嘴里嘮叨著什么就進了浴室。
迷糊中她仿佛看到了男孩的臉,迷糊的感覺男孩溫柔的抱住了她,所有的回憶和一直以來的期待在頃刻間充斥著她的腦海和身體,吞噬了她整個人,直到第二天醒來。
她摸著還在隱隱作痛的頭睜開了迷糊的眼睛,這個時間男人已經去上班了,她看著白床上赤裸著身體的自己留下了眼淚……
第二天晚上男人沒有回家,她知道他去了哪里,也習慣了這樣的事。只是她并不知道這一次男人是因為她才沒有回家。
男人在另一張粉紅色的床上親吻著另一張溫暖柔軟的臉,撫摸著另一個豐滿柔軟的身體,但是腦海里出現的卻依舊是她昨晚的樣子和她哭著呼喚的那個名字……
同居了這么久,男人察覺了她的不同,也熟悉了她的很多反映和習慣,他知道她是個有過去的女人,卻從來也沒有問過她什么。在很多個夜晚,女人在熟睡中顫抖,流著淚喊著那個名字,每一次男人都會輕輕的把女人摟進懷里,輕撫著她的頭讓她安心的睡。也曾在這些個夜晚男人告訴自己要好好去愛這個女人,要讓她幸福快樂起來。男人永遠記得那個平安夜的時候男人順手買給女人一盒德芙的黑巧克力,女人看到它的時候臉上露出的開心的笑,對男人來說這是他見過的最美的笑容也是最少見過的。直到昨天晚上,男人看到女人微醉后的樣子,流著淚的臉頰既美麗也讓人心疼,于是男人決定要了她。他以為自己可以,可以接受女人的所有,包容女人的所有,但是當她緊緊地抱著他嘴里卻依然在喊那個名字的時候男人流淚了。原來他根本放不開女人的所有。
……
女人曾經很認真地和男人說過,結婚前要做三件事:要做很嚴格的婚檢;要做各自的財產公證;要在死后把自己的身體捐給醫院。男人覺得奇怪卻也沒多問,以為女人只是一時興起在說笑,因為在女人身上讓他覺得奇怪的事太多了,于是笑笑答應了。
就在男人向女人求婚的那天晚上,女人再一次認真的說了重復的話,男人才知道原來女人說的都是認真的。但他還是答應了。直到婚檢結果出來的那一刻,男人才知道女人不能生育這個事實,這樣一個猶如晴天霹靂的事實。
男人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回到家的時候男人終于爆發了,也是第一次動手打了女人,他以為女人會哭喊會求饒會向他解釋這一切,卻沒想到女人沒有掉一滴眼淚,男人打得更重更狠,他開始覺得自己恨這個女人。直到女人的鮮血弄花了她最喜歡的白床單,男人才哽咽著停了手問女人:“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為什么?……”
女人沒有說話,依然蜷縮在那里,看著白床單上的血跡,嘴里喃喃道:“早為什么沒有?為什么沒有?你們為什么早不出現?為什么?”女人發瘋似的沖著床上的血跡嘶喊,男人站在一邊冷冷的看著女人。就在男人轉身離去的瞬間,女人哭了,也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放聲地哭泣。
男人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轉身,已經濕潤的眼睛輕輕的閉上了,他在等待,等著女人的聲音。“是他,是因為他。”女人并沒有過多的解釋這個他指得是誰,因為在那些冰冷顫抖的夜晚,女人模糊中知道那個將她摟進懷里的是這個男人而不是夢里的他,“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小,天真的以為只要吃了藥就會沒事,誰知道不知不覺中藥物服食過量影響了生理發育,后來我們分手了,我懷孕了,我沒有告訴他,一個人去了醫院,手術雖然成功了但是因為我沒有錢,沒有辦法做那種不痛的手術,我不能讓媽媽知道,所以……
后來身體一直不太好,我就去復查,醫生說,說我以后,說我以后都不能再做媽媽了……”女孩哭著說完了這一切,男人淚濕臉頰,一聲不響的奪門而去,留下空蕩的房間中蜷縮在那里滴著血的女人……
男人很久都沒有再“回家”只是每個月都會照舊給女人的母親寄生活費,女人每天都打掃房間,不停的洗著那些白床單,一天比一天蒼白……
……
女人躺在病床上,聞著“熟悉”的來蘇水味,流著眼淚,靜靜地躺著。窗簾被拉開了,女人不喜歡陽光,在家的時候她也不喜歡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來,女孩沒有睜開眼睛,她知道男人來看她了,也知道男人不想讓她看到他。這時窗簾又被拉上了,女孩聞到了那個曾經熟悉的味道,也是在夢里時常出現的味道,男人的腳步聲漸漸遠離了房間,她聽到了關門的聲音。
溫暖的手掌撫摸著女人的臉頰為女人擦去眼角的淚水,這些熟悉的感知這個熟悉的味道,女人笑了,蒼白無力的笑了,似曾相識的幸福感讓女人覺得滿足和快樂。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太短暫,短暫的讓女人永遠不能再看清他現在的樣子……
“媽媽,這里的味道好難聞,我們回家好不好?”
“媽媽~~爸爸,我們回家好不好……”
女人臉上的微笑僵持在半空中,一滴淚花滴落在女人臉上,溫熱在瞬間變得冰涼,這冰涼一直浸透了女人的心……
模糊中,她看到了一條色彩艷麗的裙子和一雙阿迪的金色貝殼鞋……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條跳躍的曲線忽然墜落為直線的一瞬間久久地凝結了。
所有的一切,所有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