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李建章拿出鑰匙,正要打開門,看見鄰居李鳳帶著上小學(xué)三年級的孫子朝著這邊走來。老太太皺而干全是骨頭的手領(lǐng)著小孫子白嫩水滑全是肉的手,正朝著他的這邊走來。
這小孩不同往日里活潑,往日里這小孩總是昂首挺胸,跑跑鬧鬧,而此時他腦袋像不開心狗的尾巴一樣垂著。
李建章停止了開門的動作,說道:“出去啊?”
“恩,出去。”李老太太回答著。
“這小孩怎么沒上學(xué)啊?”李建章又扯到上學(xué)的問題上來。
“這孩子有點發(fā)燒,可能是前兩天貪涼,給凍著了。”
“哦,那得趕緊瞧瞧去,耽誤了學(xué)習(xí)可是不好,要好好學(xué)習(xí)才是正道。”
李建章把話等于遞到了李老太太的嘴巴里,但是李老太太就是不張嘴說他的兒子李奭學(xué)習(xí)好。只是說:“學(xué)習(xí)好與不好都要上個班吧!”隨后她一撇嘴領(lǐng)著病殃殃的小孫子走了。李老太太的話好像有所指似得,李建章頓時拉了臉,他邊開門邊說道:“沒班?誰沒班?老子是開裁縫鋪的。”其實作為裁縫鋪的那間小屋子李建章很久都沒去了,尺子落了灰,剪子生了銹了。原因自是沒人找他修改衣服了。因為找他修改衣服,他總給別人無限期的拖日子。他這種懶惰幫助了村子里的另一家開裁縫鋪的老錢,現(xiàn)在老錢的裁縫鋪可是風(fēng)生水起,村子里面的人全都去找他修改衣服。
李建章聽了李鳳老太的話開始了自我催眠似的開解法:“看別人開店鋪,自己眼睛熱吧!哼,就算老子沒生意,老子在家也沒閑著,老子教育老子的好兒子呢!”隨后他向著地下啐了一口吐沫,表示著他對李老太那張胡說八道嘴的厭煩與唾棄。啐完口水后他又罵道:“媽的,自己的孫子學(xué)習(xí)差勁,看不了別人家的孩子學(xué)習(xí)好啊!”
其實原本李建章家和李鳳家關(guān)系不錯,但是自從李鳳的小孫子上了學(xué)后,他們的關(guān)系就漸漸的發(fā)生了質(zhì)的變化。這李奭學(xué)習(xí)好是大家眾所周知的事情,可是呢,李鳳的孫子學(xué)習(xí)并不好,可能用“不好”形容還不夠準確,用“差”字來形容更加的準確,這件事情呢,也是大家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他李建章每一次去李鳳那里做客就回回把兒子、把成績掛在嘴邊,這著實讓李老太太有種被打臉的感覺。還有那個李建章在別人面前提起兒子的時候,還要提一提他的孫子,表明好與壞的差距,自從那以后兩家關(guān)系就漸漸的疏遠了。
李建章打開門后,并沒有去正房,而是直奔作為廚房的廂房里面,拿起刀,準備切下一塊豬頭臉,等到他要下刀子的時候,又感覺要切下的這塊豬頭臉似乎小了些,于是又把刀子往右挪了一挪,一下子切去了四分之一的豬頭肉。然后又把這四分之一的豬頭臉切割成厚片,拿起一片吃了一嘴,顯出滿足的表情。待到他拿起最后一片豬頭臉時,敲門聲隨之響起,李建章扭動著渾圓的大屁股舉著豬頭臉,慢噠噠地去開門。周寶見到滿嘴是油的李建章不禁道:“你這吃的是什么飯啊?說早飯?zhí)恚酗執(zhí)纭!?
“哦,這不早上沒吃飯,所以現(xiàn)在填填肚子。”
“你吃豬頭肉白嘴吃啊?你膩不膩啊?”
“不膩,不膩!這多香啊!”周寶看著面前這個懶漢更覺得他上輩子是由于鬧饑荒給餓死的,心里更對其厭惡起來。
這時李建章看向周寶手提袋中所裝的褲子,問道:“怎么改褲子嗎?”
“是是是,這兩條褲子,腰都松垮垮的了,你啊,要換倆個松緊帶,是多少錢啊?
吃得滿嘴都是油的李建章嚼著美味的豬頭臉,想著生意漸慘淡的裁縫鋪,又想著倆個松緊帶的小事情,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要什么錢,我免費給您弄了,全是街里街坊的,下回啊,您家要有什么改衣服、改褲子這事,都找我就行了。”
周寶一聽大喜過望,對把錢串在肋骨扇的她,不失為一件妙事,連忙說道:“好好好,一定多來照顧你的生意!”而說她便咬牙切齒地說,比他媽的,那個黑心的老錢強多了。而后呢,她便把老錢黑著良心多收錢,還打了自己的事情說給了李建章。李建章邊聽訴說,邊津津有味的嚼著豬頭臉,好像周寶的話是搭配著這豬頭臉吃的飯,不一會兒這一厚片豬頭臉全進到了李建章的肚子里去。
李建章雖然和老錢毫無交集,但想著自己日漸慘淡的生意,便覺得老錢搶了自己的飯碗,再聽了周寶的描述,他抹了抹油嘴道:“這人啊,就得看人品,黑人錢是不成的,這種事兒啊,我是肯定做不出來的。”表明了自己高潔的人品后,他隨后又對周寶的遭遇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和暖心的安慰。就此周寶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他對懶漢李建章的看法竟然有些改觀了。
臨走前竟然關(guān)心道:“人啊,一定要定時的吃這一天三頓飯,要不定時吃飯,身體上也要出毛病的。”
“我就什么時候餓了,什么時候吃,沒有那么多講究。”
“那你看我什么時候來拿褲子?”白占了便宜的周寶這樣征求說。
李建章思索一下:“明天晚上來就成。”
“好,那我明天晚上來,你可一定要改好啊”
“成成,一定改好,放心啊!”
“一定要改好了,千萬別忘了。”周寶再三叮囑,這叮囑已經(jīng)流露出她對這懶漢長久以來的不信任。
“好好好,忘不了。”
聽到李建章的應(yīng)聲后,害怕日頭暴曬的周寶貼著墻角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