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打車回了家,洗漱完上床一直到半夜,宋遲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
陳盼夏感受到自己身邊的半邊床陷了下去,然后傳來了一陣涼意。
兩個人都沒有講話,一直到深夜。
她突然感覺到自己鼻腔里有一股液體在流動,她抬手摸去一股粘稠感覺。
是血。
她趕緊坐起身,下床翻找床頭柜。
動靜吵醒了宋遲,他伸手打開暖燈,看見陳盼夏捂著鼻子在找什么。
“找什么?”宋遲走了過去,“我幫你找。”
他伸手撥開陳盼夏時,看見了滿手的血。
“你怎么了?”宋遲一下急了,連忙將人扶到床上,然后去給她拿紙。
“怎么好端端的流鼻血了?”
他抬手幫她擦,被陳盼夏制止了。
她接過紙堵住了自己的鼻子解釋:“我沒事,估計就是這兩天吃的有點辣上火了。”
宋遲蹙眉,拉起她的手臂:“不行,我們去醫院看看,檢查一下放心些。”
剛要回答,就被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打斷。
來電的是鄭若熙。
電話那頭,她的聲音虛弱,似乎很不好受。
宋遲趕忙接了電話:“怎么了?”
“阿遲,我好難受......”
宋遲低頭看了陳盼夏一眼,然后走到了柜子邊拿上了外套。
“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電話掛斷,人已經走到了房門口。
“宋遲!”
陳盼夏喊住了他。
他站在門口背對著她沒有轉身。
陳盼夏拖著難受的身體走到他的身后抱住了他,貼在他寬厚溫熱的后背上幾近懇求:“宋遲,就這一次,別走。”
她甚至想,只要他能留下來,只要他留下來,她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宋遲還是愛她的。
她就能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好好的和他過完最后的日子。
他覆上了她的手,溫暖的觸感讓她重新感覺到了他們相愛的瞬間。
然而下一秒,他推開了她:“盼夏,你乖一點,若熙現在需要我。”
他還是走了,只匆匆留下一句:“你自己去醫院看看,有事給我打電話。”
陳盼夏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模糊了雙眼:“可是,我也需要你啊。”
那一整夜,他沒再回來。
陳盼夏看著沾滿血跡的睡衣起身走到衛生間換了一件,扔進了垃圾桶。
第二日,陳盼夏去了醫院檢查順便提交遺體捐獻申請材料,剛提交完材料走到一個病房前,不小心聽到了里面傳來汪超和鄭若熙的聲音。
他們的對話中似乎還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鄭若熙,你真是沒有心,老宋等了你這么多年,你一回來就說那樣的話,讓他怎么想。”
“汪超你說的對,我就是沒有心那他呢,找了一個和我那么像的女生談了七年,他到底是愛我,還是愛她。你分得清嗎?”
汪超急了:“可是他學醫就是為了你啊!”
陳盼夏了然,她怎么突然忘記了,宋遲當初那么刻苦就是因為她啊。
她曾經問過他:“宋遲,你為什么會選擇學醫啊?”
當時的他看著遠方的那奪飄忽不定的云眼神堅定:“因為信仰。”
原來,他說的信仰是鄭若熙。
他學醫的信仰是鄭若熙啊。
可憐她曾經一直將這個刻苦努力的少年當成自己余生的信仰,拼命的追逐。
可是自己一個替身又怎么能抵得過他的信仰呢。
陳盼夏自嘲的笑了笑,轉身下了樓梯,遇見了宋遲。
宋遲在這看見她有些意外:“你怎么來這了,不是去檢查了嗎?”
“不小心走錯了。”
他點點頭,視線落在了她手里的報告單和遺體捐贈申請材料上。
他伸手去拿:“我看看檢查結果怎么樣。”
陳盼夏別過手,將報告單收到了自己的身后:“不用看了,沒啥事,就是上火了。”
“回去吃點清淡的就行了。”
宋遲收回眼神沒再追問:“行吧,等我下班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嗯。”
臨走前,陳盼夏看見宋遲進了剛剛那間她簽署協議的辦公室。
而她剛剛簽署的那份申請材料還在桌面上,他只要側過頭就能看見。
陳盼夏有些緊張的想找個借口把他叫出來,卻看見他只匆匆瞥了一眼。
“老鄭,今天有人過來申請遺體捐贈啊?”
“嗯,還是個女孩,你要看看?”
“我就不看了,我就是過來和你說......”
后面的話陳盼夏沒在聽了,她轉身下了樓。
陳盼夏站在醫院大門口,迎著傍晚的冷風攏緊了衣服。綿綿細雨被風吹來,沾濕了她的發絲。
“媽媽,我辭職了,這個月月底回去陪你。”
電話那頭,陳媽的語氣有擔憂,有驚喜:“怎么突然想回來了,在那頭過的不開心吶?”
“沒有。”陳盼夏面對媽媽的關心聲音突然有些哽咽,“我就是想你了,想回家看看。”
聽到這,陳媽也是松了一口氣:“好,媽媽等著你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陳盼夏睫毛微顫,又猛地眨了眨眼睛,總算是把眼淚吞了回去。
后面又寒暄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陳盼夏出了醫院,抬眼看了一眼五樓宋遲的辦公室,最終轉過身打車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