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杰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余力再去誆騙陳升，渾身氣血激蕩，全力催動氣勢，只為能穩(wěn)住自己的神魂。

……

陳升現(xiàn)在也弄明白，該如何搶奪神威了。

在這黃金屋之中，氣勢最為關(guān)鍵。

氣勢弱的，被神靈目光注視，不是好事，因為根本抵抗不住神靈的威能。

與之相反，氣勢越強，神魂越穩(wěn)固，在與神靈往來時，才有足夠的余地。

陳升心中微動，血海正在被金光飛速烤干，留給他的時間并不多，此時也不是藏拙的時候。

腳下，一座巍峨的高山，頓時拔地而起。

山脊綿延無窮，山峰陡然生長。

眨眼的功夫，就沖出了血海，穿破層層血霧，沖天而起，朝著無窮高處的金光，斜插而去。

幸好，這山峰只是氣勢所化的虛幻之物，若是有了實體，單是這么一座山峰一角砸下來，血海都要掀起一場海嘯。

遠處的馬云瞧見這一幕，驚得嘴巴都無法合攏。

雖然早對陳升的氣勢有所猜測，可卻沒想到，對方蘊生出來的氣勢，竟是如此驚人。

哪怕是內(nèi)陸的幾座名川大山，也就是如此了。

氣血如山，可也沒見過誰，修行出這么一座山的。

怪不得，面對神靈的垂釣，陳升幾乎沒什么反應(yīng)。

還真是釣不動……

驚駭之中，馬云忽然察覺到身上有異動，抬頭看去，血霧之中，密密麻麻的神靈，竟不知何時，全都轉(zhuǎn)過頭來。

呆滯的臉龐，盯著下面這塊血海。

準確來說，是被陳升的氣勢驚動，向陳升投去目光。

其中有些神靈的目光，也掃向馬云。

馬云只覺得，眼前光景頓時一片幽綠，四肢末端冰冷一片，脖頸處傳來一陣窒息……

被一個神靈盯上，尚且需要全力應(yīng)對。

更何況現(xiàn)在，馬云不知道被多少神靈的目光掃到。

他果斷高聲：“我愿臣服！我愿皈依！”

話音剛落，血海之中的馬云，身形微微扭曲，下一刻，直接先閃現(xiàn)在五通廟神臺之下，渾身滿是血腥味，滾落在地。

立刻就有馬氏一族的人上前，將馬云攙扶到身后，一位蒼髯老者身前。

馬云面色蒼白，口唇發(fā)紫：“祖爺爺。”

蒼髯老者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馬云的狀態(tài)，眉頭微蹙：“族中難道沒囑咐過你，神威照徹，最忌諱貪多，你身上沾染的神靈氣息未免太過雜亂了些。”

一旁的奴仆掏出療傷丹藥，塞進馬云口中。

馬云用唾液混合著丹藥，咽進腹中，稍稍恢復(fù)了一些精神，看向四周聚攏的目光，不僅僅有馬家人的，還有趙氏、江氏……

涼州城大大小小的武者世家，家族之中只要有神威武者的，都派人蹲守在了五通廟中。

這些人盯著這唯一從神威照徹中出來的馬云。

蒼髯老者自然也注意到了馬云的表情，大手一揮，一道扭曲的天地規(guī)則降臨。

“萬籟寂。”

五通廟中，頓時陷入一種絕對的寂靜之中。

蒼髯老者看向馬云：“在我的神威中，他們聽不到，說吧。”

馬云點了點頭，用衣袖將自己的嘴唇遮住，以免懂唇語的看了去。

旋即，他便將血海中發(fā)生的事情，告知老者。

老者最初還算平靜，直到馬云說出通天徹地般的山岳凝勢之后，臉上也是露出一陣駭然。

“你確定，不是因為血霧彌漫，映照出來的海市蜃樓？”

馬云搖頭：“那山峰主體，還在血海之中，孩兒不會看錯。”

蒼髯老者聞言，點了點頭：“你說最后，那個陳升引來了所有神靈的注視？”

馬云點頭，追問道：“祖爺爺，他這樣的狀況，能活下來么？”

“活不下來！”

老者斬釘截鐵地下了結(jié)論，旋即臉上又露出不確定的表情。

“我不知道，過去也沒發(fā)生過類似的狀況，更沒有這樣驚人氣勢的小輩。如若這一次，陳升能夠活下來，我馬氏就全力投資他，以及他背后的家族！”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聽說這一次神威照徹，之所以提前開始，便是因為王成山特別看好一個小輩。咱們可不能落在后面。”

他將目光掃向趙氏和江氏：“之前我還在想，是哪家的小輩，如此驚艷。如今聽你所說，才知道這世上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將目光重新放在馬云身上：“這次你做的不錯，果斷退出，否則以你的根基，肯定逃不過五個神靈的注視。”

馬云躬身道：“孩兒知道，神威照徹，只是讓人提前能夠熟悉神靈的威壓，一開始就沒有奢求能夠直接搶奪下神威種子。所以決策起來，也就足夠果斷了。”

“呵呵，族中當時推選神威照徹的人選，我選中了你，便是因為你生性謹慎。提前退出也不是沒有收獲，之后的真元境修行之中，選擇一種神靈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跡，盡量融進真元之內(nèi)，也算是某種弱化的神威種子了。”

老者看向煙霧繚繞的神臺，語氣唏噓：“畢竟，向神靈表示臣服，總是要有一些獎賞的。”

說完，他揮手解除了神威，緩步向江氏一族的人走去。

江林死亡的消息，對方早晚會知道，不如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

對方未必會記這個好，但馬氏一族行事，本就是要處處結(jié)緣。

……

血海中，趙成杰本就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忽然之間，他覺得渾身各處，都像是突然生出了靈智，每一寸血肉都開始互相攻訐，立刻知道不對。

此時，才睜開眼睛看向四周，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只見面前，一座望之不盡的山岳橫在眼前，血霧之上，無數(shù)神靈的目光都向這邊投來。

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個念頭一生，趙成杰就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炸了，無數(shù)互相矛盾的想法生出。

他直接捏爆了腰間的一個錦囊。

一道事先錄好的聲音，從錦囊之中傳出。

“我愿臣服，我愿皈依！”

旋即，趙成杰的身形也消失在血海之中。

……

巍峨大山中心，陳升直面眾多神靈的目光，發(fā)生在趙成杰身上的詭異狀況，也發(fā)生在了他的身上。

想象之中，被無數(shù)道神威撕扯的情況并沒有出現(xiàn)。

陳升心中明白，神威是扭曲的天地規(guī)則，幾樣尚且還能湊到一處，若是多了，許多規(guī)則，本就是互相沖突的，自然不會生效。

而應(yīng)多渾身血肉生靈的方法，陳升自然也有許多。

外道之口，本就是造化血肉的最佳方法，血胃之中，積攢的氣血之力，涌向全身，一遍遍沖刷著生出靈智的每一寸皮膚，每一顆細胞……

至于腦海中諸多矛盾想法，陳升干脆直接開啟無限視野，將意識抽離肉身，避開影響。

卻不曾想，無限視野之中，看向金光。

只見著密密麻麻的神靈虛影，像是端坐在蓮臺參加法會一樣。

將視野縮小到極限，便又是另外一種景象。

那些神靈與其說是聚集在此處，不如說是生長在此處，生長在一個彎曲向上的通天大橋之中。

之所以說是生長，便是因為陳升看到，這座神橋上，有四處空缺的席位，席位上是密密麻麻的肉芽。

像是某種強橫的力量，將原本坐在此處的神靈生生拔除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