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多,
陽光透過窗臺,留下一道金黃的印記,斑駁的光影映照在寧靜的桌面上,為小屋增添了一份溫馨的生活氣息。
許歲桉大腦還沒完全清醒就著急摸過了手機,屏幕上果然排列著幾行8:00時綠泡泡的未讀消息,全是來自媽媽的大長語音:
【孫盎然:好的好呀,來唄來唄】
【孫盎然:你這怎么又大半夜不睡覺】
【孫盎然:你爸不在家嗎】
【孫盎然:你溫叔叔特別希望你來,剛看到你消息就立馬起床去給你收拾房間了】
【孫盎然:房間其實早就準備好了,平時也打掃得很干凈,就是缺點床品和生活用品,我等會兒去給你買,喜歡什么樣的?】
【孫盎然:剛好今年你溫叔叔的兒子也回來了。我跟你說啊,那小孩真好,彬彬有禮的,長得一看就是一表人才,而且人家學習還好,一直在英國留學呢,本碩連讀,還研究高科技事業,賺了不少錢。今年提前結業才回來的,你來這兒多請教請教人家平時都怎么學習的】
【孫盎然:幾點來呀?你自己打個車吧,我去樓下接你】
許歲桉一條一條聽完,又轉成文字看了遍,嘴角撇了撇。
打車打車,每次都是打車,那么貴......
而且在車上沒有人與她說話,她和司機,兩個全然陌生的人,一前一后,處在同一寂靜的狹小空間內,坐立難安,那么尷尬。
就不能接她一次嗎......
還有那個什么兒子,
她才不相信世界上真有那么完美的人。
她媽媽內心深處永遠都是一個小女人,天真又純善,總會輕而易舉相信別人的真誠。
可就是這么一個脆弱剔透如同一顆琉璃的女人,竟能熬過了多年風霜的磋磨。
她吃了很多苦,淚水哭干了,但好在苦盡終有甘來,但愿以后不會再有數不盡的悲痛使她落淚了。
許歲桉將手機貼到唇邊,給她回話:
“我今天先不去了,剛醒,一會兒還要去找原思涵和蔣松照他們聚聚。”
“你不用操心我的學習啊,我現在的成績可以上一本了,說不定別人看我也是一表人才。”
那邊很快回復,
【孫盎然:好好好,我知道,我閨女一直是最棒的】
【孫盎然:蔣松照又從青島回來了?】
【孫盎然:唉,我一想都是我和你爸耽誤了你啊,從來沒管過你學習,你讀高中那么關鍵的時期,我倆又打又吵,害得你天天掛念,最后不上學了回家來陪著我們】
【孫盎然:閨女啊,媽真得謝謝你】
【孫盎然:那天去看你姥姥,你舅舅、舅媽他們都說我大變樣了,說我身上有活人氣兒了呢哈哈】
【孫盎然:果然我和你爸的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在一起就是互相折磨,還真讓你說對了】
許歲桉低頭盯著手機屏幕發呆,良久,她眼底柔和,浮現出一抹淡然的,幾乎察覺不到的笑。
指尖不緊不慢敲下一行字——
“我希望你能活得幸福,為你自己而活。”
放下手機,又靜靜躺了會兒。
到中午時許歲桉起床洗了洗頭發,睡衣外披上件羽絨服就小跑著出門了。
原思涵發來訊息說在銀河街的抹茶皇后水果撈店里等她,她想了想,還是沒舍得打車,掃了輛小黃。
沒辦法,窮過,即使條件變好了也改不了窮酸的病。
……
沒有直接去銀河街,許歲桉繞道西山腳下,在一排溫馨緊湊的花卉店中找到了那間低矮的古香古色的傳統工藝飾品店。
店主是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奶奶,和藹可親。一年又一年,她的背已經佝僂了。
許歲桉向她點點頭問好,走進店為原思涵她們挑選重逢禮物,傾斜的貨架上各式各樣的小物件看得人眼花繚亂。
在一眾繽紛里,許歲桉的眼睛被一個類似于晴天娃娃的風鈴吸引住了。
“這是開心娃娃。”
老奶奶笑得眉眼彎彎,慈祥親切。
開心娃娃是一個陶瓷小女孩,兩條麻花辮,臉蛋兒紅撲撲,頭帶一頂紅帽子,圍著一條深藍色圍巾,正仰著頭哈哈大笑。
她的懷里抱著一個求簽筒,不知求的是何事,她搖到了上上簽,笑得如此開心。
那股積極明媚的活力與蓬勃盎然的生命力帶給許歲桉一股安心的暖意。
“奶奶,這個開心娃娃還有嗎?”
“很遺憾吶,沒有啦,”老奶奶撐著拐杖走到她身邊,“小丫頭,所遇所得,都講求一個緣分,最后遇到它的,是你啊。”
許歲桉點點頭,不太明白她的話,但還是回應:“我想買來送給朋友的。”
“昨日有兩個像你這般年紀的男孩子也來到過這里,也很喜歡這個開心娃娃。兩個娃娃,兩個男孩,但只有一個娃娃被帶走了,留下的這個,何嘗不是在等你呢?”
“那為什么只有一個娃娃被帶走了?”
“因為只有一個男孩真正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