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舢向西風園走去，到了西風園的門口，就聽到了二太太嬉笑的聲音，他尋著二太太的笑聲走到二太太的面前。

阿心一看是趙舢來了，抱著孩子便往前廳去了，二太太說，“你個遭人恨的，有空來這里？不應該陪著你那害喜的新媳婦去，寵還寵不過來，我可不為這事爭風吃醋。”

趙舢說，“不爭風吃醋也罷，誰說我是來看你的，我來看看我的兒子。”

二太太說道，“你兒子有你這樣一個爹也算走了運，這陣子你沒來，青絡都快忘了，他還有一個爹。”

趙舢說道，“你也忘了吧，你還有一個老爺。”

二太太哪里顧得上討好趙舢，只埋怨起來，她有一肚子的委屈無處發泄，這趙舢來了也是個機會。

二太太說罷，便拿帕子擋著臉，去抱青絡少爺去了。趙舢以為醉虹受了什么委屈，便又在她的房中待了一會兒，直到二太太回來，抱著青絡，把青絡放在趙舢的腿上，說道，“你兒子，前段時間鬧脾氣，不吃不喝的，就等著你這個爹了。”趙舢架起青絡，雙手舉的高高的，檢查著青絡的全身說道，“孩兒，怎么就不吃不喝了，你爹的家產為誰打下的，你不吃不喝的，爹給誰去。”

二太太接著說道，“給你的啟寶和閔婭，給四太太那未出生的孩子？”

說罷，二太太便讓阿心把爐子拉近了一些，說道，“阿心，你這個丫頭，快去把爐子拿過來，凍著了少爺，看怎么罰你。”

阿心低著頭便回隔壁屋子拿爐子去了，爐子是二太太不讓往里屋拿的，說是有煙氣，怕熏著了青絡少爺。

阿心把爐子端到二太太旁邊便說道，“二太太，爐子。”今個阿心不受二太太的待見，她的心里著實著急，不知道這二太太見了老爺之后，竟然是這般態度冷淡。

老爺抱著青絡，倒是沒有發現有什么異樣，他也倒放心下來，這晚，二太太以為老爺會在她那里過，可到了半夜，趙舢又走了。

第二日，二太太醒了之后，才發現，趙舢已經不在她的床上了，她愈加生氣起來，氣得漲紅著臉頰，當真老爺已經不喜歡她，有了喜歡的四太太，將她拋在腦后，別說她了，就連那三太太更是沾不上半點老爺的話語。

一早吃過飯，趙舢就到鋪子里去了。

張瀾一大早便等在鋪子里了，見著了趙舢便問道，“老爺，你來啦？”

趙舢說，“張瀾，我想聽一下你對擴張鋪子的事。”

張瀾見事情瞞不過去了，便說道，“老爺，你不在清平城的這段時間，大太太做了一件大事。”趙舢驚訝，問道，“怎么了？”

張瀾答，“大太太擴張了幾個鋪子。”

趙舢想，乙真從未向他提過這事，這天早上，張瀾卻說起來，雖覺得不可思義，可也好奇，這大太太乙真到底做了什么。

趙舢說，“好，張瀾，你以后聽乙真的就是了。”張瀾百口莫辯，趙舢又問道，“為什么不告訴我？”

張瀾說，“爺，您在北平，這北平與清平城的距離遙遠。”張瀾只說了鋪子的事，卻沒有把糧的事告訴趙舢。

趙舢看了一下賬目，便又回了府。

大太太在爐子旁看書，她手上拿著一串念珠，念珠吸引了趙舢的注意，趙舢想起那個時候，去山上求善緣的事。這珠子正是那一日在山上求來的，如今他家庭幸福，生活美滿，他突然心頭有了一個想法，再去一次山上求善緣。他想再和大太太一起是不合適的，他想帶四太太去也好，正想著，大太太的話打斷了趙舢的思緒。

大太太說，“你哦，都來了，進來吧，外面冷。”說罷，趙舢就進了房間，坐在了爐子的旁邊。

大太太說，“去了鋪子？”

趙舢說，“去了。”

大太太說，“怕你責怪，只開了三家鋪子，現在一共是五家鋪子。”

趙舢說，“還有什么事瞞著我，一并說了吧，剩的日后寒了心。”

大太太說，“老爺會寒心？天冷了，莫往外跑就是了，有什么事還不是我想著告訴老爺再去做的，這家里又沒有別的主事的人。”

趙舢說，“有什么事也得等到我回來了之后再做。”

大太太臉色難看說道，“怪了我了，要打要罰，就打罰吧，無需說話陰陽怪氣的，我該打該罰，也是為了全城的老百姓。”說到這兒，大太太流下眼淚來，阿索一看大太太哭了起來，上前來問道，“大太太，你怎了？”大太太沒有回阿索，接著對趙舢說道，“老爺，你是沒看那城里城外的情形，不是人過的，人都不像人了，還要那些糧食做什么，索性，我都把那些糧食發出去了。”

趙舢急的說道，“你倒是膽子大，好你個劉乙真。”說罷，打了大太太一巴掌，但那一巴掌沒有落在大太太的臉上，而是落到了她的脖子上，她的脖子立刻生疼，落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大太太大聲的哭了起來。

大太太委屈，卻也解釋不出什么來，她委屈自己的付出，她解釋那是她該做的事。

那一巴掌后，趙舢立馬后悔了，撫摸著大太太的脖子說道，“乙真啊，你做的對，發出去吧，放在那里有什么用。”

說完，他便轉身走出了大太太的房子，大太太見老爺走了，便也哭不出眼淚了，就讓阿索去端來了一盆水，她洗了一把臉，又坐在爐子旁看起書來。

阿索把大太太被老爺打的事告訴阿由了，阿由就帶著啟寶和閔婭到了大太太的身邊。啟寶一看大太太哭紅的眼睛，便問道，“娘，是誰欺負你了？”

大太太瞧了阿索一眼說道，“娘沒事，在這兒待一會兒吧，別亂跑了。”

啟寶不聽，偏往外跑去，阿由一看，啟寶任著性子跑到了園子中，便跟在啟寶的身后跑著，說道，“少爺，莫跑。”

阿由這一喊，啟寶停下腳步來，阿由“呼哧呼哧”的喘著大氣走到啟寶的身邊說道，“是你爹。”

啟寶一聽，是他爹打了他娘，他便向城中的鋪子跑去，剛跑到府門口，被喬虎攔下，說道，“我的少爺哦，你別跑，小心磕著碰著。”啟寶根本沒聽進去，繼續向前跑著。跑到鋪子里見到張瀾，便問，“我爹呢？”

張瀾驚訝的說，“啟寶少爺，怎么是你？你爹不在。”

啟寶問道，“我爹去了哪里？”

張瀾說，“不在你娘那里，興許去了四太太那里吧。”

啟寶便又一股腦兒的往府的方向跑去。剛跑到府門口，就遇到了阿索，阿索趕緊攔住啟寶說道，“少爺哦，你娘讓你快點回去，不讓你到處亂跑。”

啟寶聽罷又轉身跑了。

這邊大太太挨了老爺的打，洗了一把臉，擦了一下脖子，捂著脖子難受著，又擔心起啟寶來。

老爺離開大太太那里之后，就去了四太太那里，正躺在炕子上抽著大煙，悠哉的將四太太攬在懷中親昵著，啟寶便闖進來了。他一看他爹那個模樣，和四太太躺在那里，頓時握緊了拳頭。

趙舢一看啟寶氣沖沖的進來了，說道，“你個沒禮貌的小東西，和你娘一樣，會氣人。”

啟寶生氣的說道，“趙家老爺，趙舢，你打我娘了？”

四太太一聽啟寶的話，趕緊坐起身子來，扣緊了她脖子上那顆黑紐扣，啟寶看著四太太一副瘦弱，干癟的模樣，更是生氣，想眼前的女人就是那書中的蛇精吧，變成了一個人，禍害趙家來了。

趙舢吸了一口大煙，說道，“該打，敗家的娘們。”

啟寶說道，“都是你這個女人，害人精，我娘要是有什么事，我饒不了你。”四太太一聽，只覺得心里委屈巴巴，她倒是什么都沒有做，卻被這少爺誤會了，她要是做點什么，那這少爺豈不是要吃人。她不禁心里打了個寒顫，坐在老爺的旁邊說不出話來。

大爺看了一眼四太太受了委屈的模樣，眼睛里充滿了傷心，他說道，“你個畜生，看我不打你。”

說完就拿起腳邊的靴子要打啟寶，被四太太攔下了，文曦說，“老爺，小孩子嘛，不要這么生氣。”

看著四太太扭捏作態那副模樣，啟寶打心底里生氣，他說道，“假腥腥。”四太太委屈的差點落下淚來。

剛說罷，一個巴掌就打了過來，落在了他的頭上，他一看趙舢動了怒，便一個轉身溜掉了。

啟寶被打之后，跑出了東景園，想他娘被打了，那巴掌有多疼，他頭上的巴掌就多疼，可好在，趙舢是一個好色的，抽大煙的東西，在他的心中，也就給自己的爹的形象畫上了一個句號。

2

啟寶被打之后，沒有掉一滴淚，他跑到了城中的橋邊，發起呆來，任阿索和阿由怎么找都找不到他。阿索出了趙府找啟寶，走到門口，見到喬虎便問道，“喬虎，你見著了少爺沒？”

喬虎答，“沒有。”啟寶出府那陣子，喬虎沒有在。阿索便離去，去了鋪子找張瀾，告訴張瀾，大少爺不見了。

阿索急急忙忙的并沒有說清，張瀾也只聽了個大概意思，回阿索道，“大少爺剛剛來過，又回了府里。”阿索便跑出了鋪子，阿索走后，張瀾一想事情不對，啟寶來找過他之后就不見了，啟寶又是大太太的命根子，他打點好鋪里的一切，也往城中跑去。

阿由把閔婭放在大太太的身邊也出去了，那邊啟寶跑出了四太太的房子后，四太太有點難過起來，只聽說這趙府中的主子不好當，卻終于見識到了，是如此的難做事，她懊惱起來，就趙舢的那一巴掌，似乎打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心跟著揪了起來。

四太太說道，“老爺，都是我的錯，千錯萬錯，不該來到你的身邊，忍受這種煎熬，老爺這么多天不回來也罷，回來之后卻是這事，趕明兒我還是回我那窮家去吧。”

趙舢一聽四太太說這樣的話，他的氣不打一處來，說道，“糧沒了，人沒了，還有什么沒了，可氣，可惱，可恨，該打。”

四太太疑惑，“老爺何必發那么大脾氣，怪我了？”

趙舢摸著四太太的細膩的臉蛋子說道，“不怪，怪我自己，誰讓你迷人，這般焦人，是西田莊的事。”

四太太安慰道，“過去也就過去了，反正大家都是要吃飯的嘛。”

趙舢說，“好大的膽子，說發就發出去了，招呼不打一聲。”四太太這才聽明白，原來是府里前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的發糧事。

四太太一想，反正已經發出去了，她說些別的話，只怕誤會深了，她說道，“我當啥事，姐姐都已經辦妥了，也別生氣了，不值當。”

四太太這么一說，趙舢卻更生氣了，大太太把這后園的事打理的夠好，只是鋪子里的事，沒有那么簡單，她卻隨隨便便的發了。

趙舢說，“這娘們家家的，做好自己的事便罷了。”說罷，他又吸了一口大煙，摸了摸四太太的頭發便出去了。看四太太那個模樣，他也心疼起大太太來，又回了大太太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