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學院面向學生開放資源太有限了，中州大多數用于修行資源基本是掌握在唐家為代表的幾個大家族的手中，尋常的源師根本沒有辦法去獲得太多的修行資源，尤其如項小天一眾家徒四壁的窮酸學生更是。

項小天想起了靈城那個免費開放的開葉書館，他想去碰碰運氣，目前的情況唐家想來還不敢對青青輕舉妄動。

第二天一早他跟鐘小七說了緣由，讓鐘小七和有福叔在家里幫忙照顧母親，帶上家里僅剩不多的錢，又從有福叔家拿上點干糧就上路了。

靈城處于中州中部，而項小天所在的靈山鎮處于中州的西南地帶，倒也不能說是邊緣地帶只是這中州領域太大，各城鎮分管的轄區也不小，致使城鎮之間的距離也被拉得很大，僅是靈山鎮到靈城足足近二百公里。

項小天身上的錢只夠坐一趟完整的車程的大巴車，于是他就決定去的時候坐半程，再走半程，回來也一樣。

小天從小就不是嬌生慣養的小孩，吃苦吃慣了，再加上現在他的身體因為有了源力的滋養，已經被淬煉的頗為結實，所以這點路程對現在的他來說不成問題，但盡管他的腳程已經比常人快上兩倍不止，想要在天黑之前趕到靈城幾乎是不可能，所以傍晚之余他停下了腳步進行修整，打算第二日再出發。

因為家里母親身體情況特殊，身體隔一段時間需要介入外力進行修補，這樣才能勉強維持母親的身體保持最基本的活力，所以項小天每次把錢攢得差不多了，看有福叔要到城里做買賣了，他就跟著有福叔的車一起進城，給母親買滋養身體的藥。

跟有福叔一起，不僅能蹭有福叔拉貨的貨車坐，還能免費享受有福叔的旅途手藝，跟車的次數多了，項小天也就老馬識途了，有時候與有福叔時間碰不上他也是獨自進城買藥。

項小天來到往常與有福叔車隊一起休整過夜的郊外小亭處，這座小亭子絲毫不起眼，但因為承載了太多旅客的寄托，撫慰了成千上萬旅客的疲憊身軀，它逐漸也慢慢變得意義非凡，因此得名“迎客亭”，寓意來者皆客。

因為常年有旅客在迎客亭留駐過夜，也不知是從何時起，竟然有人在亭子的一側搭建了一個小土灶，并且常年擺放著干凈整潔的炊具供留駐的旅客使用，我想這是這些常年漂泊在外的旅客們獨特的默契吧。

離小亭不遠處有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溪水甘甜清爽，旅客們通常都是直接打上就飲用或儲存到水袋里留著旅途中飲用；但最吸引人的不是這條小溪本身，而是那溪流中堪稱人間絕味的鮮美食材，人稱黑美人的黑魚。

項小天想起往常和有福叔車隊一起吃烤魚飲米酒的情景，嘴里竟情不自禁分泌出來唾液，肚子也咕咕直叫，瞬間覺得手里邊的干糧一點都不香了。

他索性也不吃了，將吃剩的半塊饅頭放進口袋里，脫掉鞋子跑到小溪里撈魚去了。

自然，這黑美人的鮮美滋味遠近聞名，所以就算這里是荒郊野嶺也不難找到捕撈工具，不過說也奇怪，這周圍的人對這黑美人是趨之若鶩，但也從未聽說有枯竭的跡象，難道這靈山果真是一處仙靈寶地？項小天和妹妹不至于餓死，很大程度上也是多虧了大自然的饋贈。

很快，項小天就從小溪里撈上來兩條個頭不小的大黑美人，下廚難不倒項小天，只見他拿起小土灶旁的小刀子，用熟練的手法給那黑魚開膛破肚。

項小天用料酒、生姜對黑魚進行腌制，腌制需要一定的時間，趁這個功夫他去找來了一些干柴進行烈燒，等干柴燒完，只剩下火炭，看不見明顯的明火，項小天開始利用炭火的余熱對黑魚進行炙烤烹制，不時撒上自己秘制的小調料，一陣陣迷人的魚香彌漫在空氣中。

“哎呀呀，好香的烤魚，好了不得的手藝，孩子啊是你在烤魚嗎？”

項小天在凝神烹制自己的烤魚，不禁被突如其來的贊嘆聲嚇了一跳。

只見一個衣著樸素，發須灰白，濃眉大眼，白白胖胖的老者緩步向他走來。

“孩子，這么大晚上的怎么你在這里烤魚？你家大人呢？”

看見老者走到面前，項小天挪了挪身子，給老者留出來一個位置，禮貌說：“爺爺你坐這里吧，魚快烤好了，你等會也嘗嘗。我媽媽在家里，我還有個妹妹。。也在家里。”

老者坐到項小天身旁：“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大晚上自己跑出來了？”

“我是前面靈山鎮的，我叫項小天，爺爺你叫我小天就可以，我這次出來要到城里去，我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哎呀呀，靈山鎮，那地方離這里可一百多公里了，你自己過來的呀，你爸爸媽媽怎么不跟你一起過來？”老者有些吃驚，說道。

雖然項小天家庭特殊，但他從來不以此為恥，他盯著眼前的黑魚和炭火，只是平靜地說：“我媽媽病了，不能陪我一起來，爺爺，魚好了，給你。”

項小天把先烤好的魚遞給白發老人，老人卻連忙說：“那怎么行，你好不容易辛苦烹飪好的食物卻讓我一個不付一滴心血的糟老頭子搶先享用，那可是要折我老頭壽哦，還是孩子你先吃罷。”

“沒事爺爺，另外一條也好了，我們一起吃。”

“好好好！”老者這才欣然接過烤魚。

項小天大快朵頤享用起他的杰作，只見那老者悠悠從腰間拿出來一個酒葫蘆，當他撥開葫蘆蓋子瞬間酒香肆意，項小天忍不住說：“哇！好香的酒啊，爺爺這是什么酒，我從來沒有聞過那么好聞的酒。”

老者笑嘿嘿說：“怎么樣，香吧，這叫醉仙釀，要不要嘗一口？”

“醉仙釀？”項小天喃喃說：“可以嗎？我可以喝嗎？”看老者要給他分享美酒，酒蟲早就被勾起來的項小天雙眼放出了少有光芒。

“當然可以，你想喝多少都可以。”

項小天接過酒葫蘆，狠狠喝了一大口，順滑熱烈的清酒穿膛而下，再咬上一口烤魚，美得項小天大呼快活。

“哈哈哈！你這小屁孩真是不簡單啊，看著屁大點小東西竟然是一副大人的做派，怎么樣？我這醉仙釀配你的烤黑美人沒讓你掉價吧。”

“爺爺，它們簡直是絕配！”

“哈哈，可以，你這魚烤得也不錯，魚事先腌制過，不僅去掉了多余的腥味，還讓魚入了味，只是這里邊有一種味道很奇妙，很熟悉，但我卻嘗不出來是什么？”老者細細品味著烤魚。

“爺爺你說的應該是這個。”項小天從褲袋里拿出自己特制的小調料，遞給老者，老者打開聞了聞，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驚訝道：“是它呀，我說怎么那么熟悉？陳皮粉，能增香、增鮮、解膩，和這鮮美的黑魚搭配起來竟然有這樣的奇效，太了不得了，你是怎么想到要用陳皮作為調料的？”

老者兩眼放光，問項小天，老者的問題將項小天的思緒勾回了遙遠的過去，那是一段他不愿回想的過去，他只讓記憶停留在那個偉岸的背影之上。

項小天說：“爺爺我可以再喝一口你的酒嗎？”

老者似乎看出項小天心里邊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往事，便沒有再失禮追問，只是爽快把酒葫蘆遞給他：“當然可以!”

項小天又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大口酒。

“你這個小不點真是了不得，你多大了？”看著項小天那與外表不相符的氣性，老者興趣盎然。

“我今年十二歲，再過幾個月就十三歲了。”

“十二歲，才那么不大一點呀！”

“嗯。”

“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沒有做什么。”

“你現在還在上學吧。”

“嗯，在靈山學院上學。”

“那是一所不錯的學校，在中州都能排上號的吧，孩子不錯。”

現在教育體制屬于義務教育制度，只要想上學誰都可以上，項小天能上靈山學院只是占了地理位置的優勢，不算他自己的本事，不過他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

一老一少，一言一語，一魚一酒，直至酒壺、月影細長。

烤魚吃完了，酒也喝光了，項小天紅了小臉，耷拉了眼皮，他說：“爺，爺爺，我好困，我想睡覺了。”

只見老者依舊精神閃爍，只是眼中更顯柔情，往項小天靠過去，將項小天摟進懷里，和藹說：“孩子睡吧，在爺爺懷里安心睡。”

“爺爺，媽媽，青青。”項小天嘟囔著，在老者的懷中沉沉睡去，這個老者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從始至終他溫和的笑臉讓項小天感覺很安心。

老者瞇著眼看著熟睡的項小天，像爺爺寵愛孫子一般摸摸他的頭說：“到底還是個孩子啊，真是個可憐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