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撐著傘從巷口走過,沒有回頭,我聽見雨落下的聲音。
沒有再人喊我的名字,聲音像是被沖進下水道的污垢,漫長,黑暗。所有人的臉上都畫著凌亂的線條,什么都看不見,我哭不出淚,笑不出聲,進而是沉默,沉默,沉默,沉默……如果沒有刺眼的陽光,又怎么會有空虛的黑洞?
每個人的青春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故事,我記得有一句話說的是,人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正如我的青春是生長在臆想里的荼蘼花。
你想聽我的故事,我就會告訴你,其實那些所謂的美夢,不過是海市蜃樓般的幻想。生活是卡在喉嚨里的魚刺,僅此而已。我們就是這樣活著,我開始無比懷念那段還未開始就結束的暗戀,以及那一去杳然的夏天。
夏夜的和風,街邊的喧囂,燈紅酒綠的城市,恍惚中一切都仿若昨日。
凌晨六點,天色剛蒙蒙亮,彼時的我仍然在木偶戲里渾渾噩噩地活著。從來沒有想過尋找過自己的路,或者說那種事情不是我這個年紀應該考慮的。為此在之后的日子里仍然耿耿于懷,遲滯的表現越發地嚴重,我甚至懷疑過時間在每個人身上流逝的速度是否一樣,既而又產生了這樣的一個疑問,那么不同人眼里的同樣的景物,究竟是一樣的還是有差異的?
如果能回到過去,你會做什么?我不停地問自己,我渴望的究竟是什么?即便是如此疼痛,心酸。曾經用整個夏天的熾熱深愛的你呵,嘴角上揚的笑,融化成了黃油,澆筑在血管里,凝成了深藍色的眼淚。
我又何必問你的名字,當你和幾個同學從我面前走過,只瞥到你的側顏,腦筋的發條擰緊了,什么都開始蘇醒,那種感覺就像是八歲在玩具商店里看到的那個最大的變形金剛玩具,不,甚至比那種渴望更加強烈,無法控制住如浪潮洶涌的感情,在瞬間將我吞沒,你偷偷地看我,我喜歡你嬌羞的表情,以及那惹人憐愛而又霧里藏花般的朦朧的笑意。
堅固的冰在第一次遇到陽光的時候消融了,我從雪里探出頭來,像是抓到了從岸上伸出的一雙細膩的手。
傍晚六點,天邊環著的橙色云層,我落寞地靠著公車玻璃車窗,心緒拼湊成晦暗人影。
高樓的陰影壓在我的臉上,視野里出現了老舊電視雪花屏般閃爍噪點,我痛苦地蜷曲著身體。手不受控制地抽搐,麻木,顫抖地閉上眼睛,眼淚撲簌撲簌掉,神經繃緊到極點,我用鋒利的牙齒將自己吞噬。
這時的車上已沒有半個人影,沒有人在等待我。
噪音無時無刻都在侵蝕著我的神經,在欲望的面前宣泄成了一堆不知廉恥的粘液。
我獨自在走廊里無可奈何地忍受這種煎熬,
生命同野草一樣,倒下一批碾碎成了泥土,一下雨又冒出來數之不盡的新芽。
時代已然不屬于我,廣告牌,科幻的建筑,霓虹燈,到底去哪里了呢?我總是在路上迷茫地失去,卻無能為力的悲傷。
她曾經為我而流淚。
車窗上浮現的影像,風似的飄向了車流里,我伸手想要抓住,她沒有再看我一眼,消失了。
藍色的海邊,白色的沙灘,她去哪里了呢?
我發瘋一般的尋找,站在陽光和陰影的交界口茫然失措。
我用力昂起頭,直視陽光。
淚流不止。
雙手捂臉再也看不見任何人的臉,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看不見…
只剩下燒灼后灰白色的傷疤。
我無數次撕開陳舊的日記,凝視血肉模糊的印子。
只是想告訴你,永——遠——不——會——忘——記。
傷痛是白色的沙礫,也是鹽。
我將它灌進眼睛里,揉進嘴巴里,塞進耳朵里。將頭高高昂起,發出無聲的嘆息。
幻覺是在之后的一年內產生的,之后便間歇不斷,一發不可收拾。那是在九年前發生的事情,在過去的歲月里,我就像一個傻子在十字路口不斷彷徨。就連辨別方向的本領竟都舉步維艱。
我開始說謊。
不斷地說,同任何人都說,沒有任何理由,只是本能地需求保護。
我并不認為這是一種罪過,因為認真思考過為什么。
得到的答案竟然脫口而出。
空虛。
不管是說謊前還是說謊后都是如此,嚴重地懷疑自己是否真是活在精心編制的謊言里。
我不止一次地向往想象的夢境。
如果可以獲得些許的安慰就算是假的,總比沒有希望好。
也許我就是這樣活下來的。在寫完這個故事的時候,是我想起你的第三千七百五十六遍。
我想呼喚你的名字,遺憾的是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說:“你好嗎?”
我說:“我很好?!?
我說:“再見。”
我說:“再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