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燼川聽見秦念這句話，不由冷笑道：“恨我？”

男人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黑眸緊緊盯著秦念看，眼里嘲諷的意味很是明顯：“秦念，你憑什么恨我？”

被莫燼川護在身后的路嫣然，掩藏起眼底那抹狡猾得意的笑。

她伸手扯住男人的手臂，嬌聲軟氣故作善解人意地說道：“燼川，別生妹妹的氣，她只是……”

話說道尾部，路嫣然故意延長尾音，不再繼續往下說，而在男人瞧不見的角度，挑著嘴角盯著秦念看。

挑釁的意味十足。

“路嫣然！你最好給我閉嘴！”秦念咬牙怒瞪著她，怒火中燒。

瞧見秦念此時憤怒的模樣，莫燼川不自覺擰起眉頭，下意識將路嫣然往身后護住。

“秦念，你真的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換做以前，莫燼川這時的神情，定讓秦念心中難受隱隱作痛。

可秦念現在早已不在乎了。

早就不在乎她在他眼里的是任何形象，秦念紅著一雙眸子，直直盯著眼前的男人。

秦念咬牙忍著眼眶眼淚，說：“莫燼川！你這個人根本就沒有心！”

“你對我的傷害我可以視而不見，可以默默忍受！可是你呢？我爸媽還有我哥，他們從未做過傷害你莫燼川的事，可你居然這樣對待他們……”

她心臟幾乎疼到無法呼吸，眼眶淚水直接啪嗒砸了下來──

秦念一步步走向莫燼川，手指指著男人的左胸膛，抬頭咬牙一字一句道：“莫燼川！你根本就沒、有、心！”

女子每說一個字，便用手指戳在莫燼川胸膛上。

明明是個不痛不癢的動作，卻好似化成了獵刃，扎在莫燼川心口子上。

在秦念想要收回手的前一秒，他驀然扼住她的手腕，面色黑沉陰鷙：“秦念，這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嗎？！”

要不是她欺騙他！

并且還對慕一舟還念念不忘！

那他根本就不會下令，將秦家籌錢的渠道給切斷。

“我就是想看見你生不如死的樣子！而他們也只是因為你，所以一起受苦，被你連累的！”

莫燼川語言惡劣，秦念再也停不下去了，氣得想要甩開他的手，卻怎么都甩不動。

兩人怒視瞪著對方，在這一刻，誰也不愿弱下一分氣勢來。

男人手中下了極大的力道，牢牢抓住女子的手腕，恨不得將她骨頭捏碎那般。

莫燼川沒有管住力道，直接一把將其大力甩開——

女子身子早已不比得從前，未穩住身形，狼狽地摔倒在了地面上。

膝蓋處舊傷添新傷，破皮流血沒有一處是好肉。

莫燼川未有料想到，秦念如今變得這么弱不禁風，方才的力道竟然能推到她。

他下意識便想著伸手去扶，可又想起了什么，又立刻制止住了手中欲伸出的動作。

再這么經這么一摔，方才崴到的腳踝更是隱隱作痛，秦念疼的咬住唇瓣，額際泌出涔涔薄汗。

秦念撐著手掌，試圖撐起身子站起來好幾次，腳踝鉆骨頭的痛感讓她次次使不上力。

起身無果，女子似挫敗了那般倒在地上，自嘲地笑出了聲音。

回想起當年莫燼川對自己有多好，那現在她心底就被傷的有多深。

曾經的甜蜜如今化為尖銳刺骨的劍刃，狠狠戳進了秦念的心口。

就連到這種時候，她自己竟還保留著對莫燼川的幻想。

一想到這兒，秦念對自己嘲弄冷笑聲愈發大。

莫燼川濃眉緊擰著，看著地上秦念的眼神很是復雜。

他對秦念是何種態度，沒有人比路嫣然還要清楚，在男人欲伸手時，她搶先一步走上前：“妹妹，你這都受傷了，疼不疼呀？”

說著，路嫣然一只手覆上秦念崴到的腳踝，剛想用力狠狠往下摁。

路嫣然手還未碰到秦念的腳踝，便被她覺察到動作。

從一開始，秦念便知道她未安好心，在她還沒用碰到自己時，抬腳順勢直接將她踹倒。

“啊！——”路嫣然絲毫沒有預料到，伴隨著自己那聲慘叫，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跌下去。

莫燼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路嫣然，瞧見女子手掌心被擦破了皮，面色頓時變得鐵青。

“秦念！我看你是活膩了！”

男人臉色鐵青很是難看，語氣也能聽出來十分惱火。

秦念腳本就受了傷，如今再這么用力踹了路嫣然一腳，仿若被石子狠狠捶了一般疼。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秦念看著模樣楚楚可憐的路嫣然，再抬頭看向莫燼川：“在你眼里，永遠都是我在欺負她？”

“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道歉！”

他明明親眼看見，就是秦念踹了路嫣然，結果她居然還在這里狡辯。

秦念聞言，死心那般緩緩闔上眸子，她再無力氣同莫燼川爭論。

無論她怎么說，怎么替自己解釋，他都不會在相信她的話。

數幾秒后，秦念咬牙忍著痛，動作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痛感也稍稍緩解了一些。

就在自己剛站起來沒有一秒鐘，男人忽而伸出手，用著一股大力將她扯到了路嫣然面前。

“秦念，我都親眼所見，你還想狡辯什么！”

許是他自己都覺著，方才的舉動對于女子來說并不輕柔，瞧見秦念雙腿微微發著顫。

原本痛感緩解了一些，被莫燼川這番忽而拉扯的動作，讓秦念腳踝再次隱隱作痛，面色浮現僵白。

莫燼川抿了抿唇角，再次出聲道：“你給嫣兒道歉。”這回語氣并沒有方才那般冷冽。

秦念覺察不到他語氣的轉變，耳朵里久久回蕩著，他那句讓她給路嫣然道歉的話。

而被莫燼川護著的路嫣然，敏銳的覺察到男人語氣的變化，倏爾拉起秦念的手，眼神和語氣很是憐惜：“燼川，我知道妹妹不是故意的，是我沒有顧忌到妹妹腳上的傷，想著去扶她才這樣的……”

話還未說完，路嫣然扭頭又緊緊握住莫燼川的手，說：“你別這樣兇妹妹了好不好，再這么兇她，萬一妹妹真走了。”

路嫣然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轉向秦念身側一旁，早已收拾妥當的行李箱。

似在和莫燼川透露著，秦念已經撿好東西，準備離開的訊息。

莫燼川看著行李箱，一雙濃眉不自覺擰的更深了。

他的確是沒有注意到行李箱的存在，也并沒有想到秦念準備離開。

“路嫣然，你滾開！”

秦念用力一把將她的手甩開，眼神很是鄙夷，渾身上下無一處再透露著，自己對路嫣然的厭惡和排斥：“你少在這里惡心我！”

她簡直快要被路嫣然這副嘴臉，給惡心到快要吐出來了。

男人目睹著兩女人，在自己映象之中的差距。黑眸死死盯著秦念，她對路嫣然每個厭惡鄙夷的眼神都未放過。

且不說路嫣然作為秦家的養女，盡管秦家對她百般虐待，她都以德報怨這件事。

剛剛明明是路嫣然好心想要將她扶起來，替她說話。

秦念非但不領情，還痛斥了人家一頓。

垂落在身側的手悄聲握拳收緊，隨著胸口怒火，一同凝聚著。

注意到莫燼川鐵青難看的臉色，路嫣然繼續添把火。

她伸手輕輕扯住他的衣角，很是委屈地出聲說道：”燼川，對不起都怪我，要不是因為我你和妹妹都不會吵起來，這里是你們的家…我一個人外人又怎么配待在這兒呢？我還是先走吧。”

路嫣然這番話，似引火線，徹底點燃了男人心中的怒火。

“秦念，你想走是不是？”莫燼川狠厲的眸子緩緩抬起，嗓音冷冽地質問著。

那張絕美的俊顏，逐漸變得陰鷙：“秦念，你今天要是敢離開這個家半步，你信不信我讓你整個秦家來給我贖罪！”

秦念瞳孔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眸子看向他，臉色也隨之變得蒼白無比。

身側垂落下的手，連同著嗓音都不可遏制地隨著發顫：“莫燼川…你想我死是嗎？”

秦家如同秦念最后一根命脈，亦如最后一根稻草。

可莫燼川就正好，死死抓著這根稻草。

莫燼川怒火燒上了頭，理智化為灰燼：“秦念，你有活著的必要嗎？”

一句話，化為萬劍利刃穿過她的心臟。

秦念心口處疼得幾乎喘不過氣，她就這般紅著雙眼，仿若定住了身形那般，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啞然無語。

可莫燼川不會知曉，之后會因為自己說了這句話，會有多悔恨，付出了多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