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歲歲看著他，望著湖泊，思考數秒后突然挽起袖子，投下石子“噗通”一聲做了決定。

她去湖泊周圍撿了一堆石頭，那些石塊扁平而長，模樣像木板但是又比木板沉許多。

傅天祈瞬間皺起眉頭：“桃夭師妹……”他話說了半句，眉間的不耐煩被理智強壓下，他輕輕呼了口氣，繼續看她翻找這些臟兮兮的石頭。

桃歲歲再次抬頭的時候，發現傅天祈正在盯著自己的雙手看，她看著他不解而又隱忍的神色，心里有點好笑。

她抱著石頭來到他身旁扔下，瞬間，風中揚起塵土。

他再也忍不住自己刻薄的語氣了：“桃夭師妹……你，臟不臟啊……”

他難以理解，一個女孩子，怎么會喜歡這些臟呼呼的石頭？

桃歲歲用滿是泥巴的手抹了臉，嘿嘿笑著，活像一個小丑：“不臟不臟。”

黑乎乎的印記烙在她的臉上，不乏為她增加了幾絲搞笑的氣息。

傅天祈看著她，忍不住他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幾分柔軟繾綣。

桃歲歲有些驚異，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黑蓮花笑。

唔……模樣倒是俊俏，還挺帥的。

【叮——檢測到救贖度提升，目前角色灼華未來黑化值為178%，請宿主繼續努力。】

桃歲歲心底一喜，更賣力地將那堆石塊清洗干凈，拽著他的胳膊來到岸邊，表情神秘兮兮的：“傅師兄，帶你玩個民間時興玩法，可好玩了，你看好了——”

她拿起一顆石塊，整個人傾斜成“大”字狀，輕輕一甩——

石塊便像飛鳥一樣在水面上騰起、跳躍、疾飛。

再騰起、跳躍，疾飛。

連續飛旋，水面上漣漪一波一波地蕩漾開去，在陽光的輝映下熠熠生輝。

傅天祈盯著她的側臉，有些出神。

沒有人教他游戲怎么玩。

除了衣食住行，是帝父帝母提供的以外，其他的生存技能都是他的奶娘負責。

他小的時候也問過奶娘，為什么沒有小朋友和他玩，他的奶娘便給他講很多大道理：

說他以后要肩負拯救蒼生的重任，他是下一代帝君要好好守護六界的安寧，一定要法力高強。

聽得他耳朵都起繭子了。

他不理解，拯救蒼生就一定要法力高強嗎？保護六界就一定要失去童年嗎？再直白一點……這個帝君，一定要他來當嗎？

沒有人給他解釋這些，他也只能麻痹自己，千年如一日地做著熟練到不能再熟練的動作。

“你看著我干嘛？”桃歲歲樂了：“沒玩過嗎？”

傅天祈轉瞬盯著她手里的石塊：“的確沒玩過。”

桃歲歲遞給他一顆石塊：“你可不要小瞧這打水漂，它雖然看起來簡單，實際上難著吶！”

她又示范了一次，便把空間讓給了傅天祈：“來，你試試。”

和她預想的一樣，傅天祈剛扔出去石子就沉進了湖底。

“……”他有些無語，堂堂帝君竟然被小小游戲打敗。

桃歲歲在旁邊“咯咯咯”地笑著，聲音像只雞一樣。

傅天祈聽著眸光漸沉。

桃歲歲立馬止住笑聲：“我剛剛說了，打水漂雖然看起來簡單，實際上卻很難，”她奉承道：“但像傅師兄這般聰明的人，肯定一學就會。”

她將石子分好，摸著手感較為粗糙厚實的留給自己，光滑扁平較薄的放在他那邊。

桃歲歲盛情邀卻：“再試試？”

傅天祈看著面前扁平如紙的石頭，蹙眉：“為什么要分開？”

“當然要分開，”桃歲歲彎起眼睛，拾起一顆薄如紙的石頭給他展示，陽光映在她的身上，好像鍍了一層金沙，“這些是輕便的石頭，摸起來手感很好，長得也扁平喜人，像傅師兄一樣，多好。”

“……胡言亂語。”

正午的太陽是最大的，曬得人直打瞌睡。

桃歲歲和傅天祈熱度依然高漲，他立誓非要學會不可。

“不是這樣！”

“也不是這樣！”

“哎呀更不是這樣！”

桃歲歲“咯咯咯”笑著，不斷地糾正他的姿勢，他一會兒站得筆直，一會兒腰都要彎到地上了，姿勢百出，逗得她合不攏嘴。

“你好好打呀，別總讓我做示范！”

又一顆石子沉入湖底，傅天祈頓了頓：“……再來！”

打到興致高漲的時候，傅天祈甚至都能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七色花香，若隱若現的，有些安神。

“傅天祈你看！我成功了而你又失敗了！”她喜不自勝，眉宇間還帶著狡黠的幸災樂禍。

開玩笑，她在她的世界，可是大名鼎鼎的打水漂高手！方圓幾里沒有人打得過她！

傅天祈皺了皺眉頭，抱怨道：“我的胳膊都酸了！”

“我的也酸了！”桃歲歲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臉上的笑容還沒褪去，有點得意忘形：“那我怎么就能成功打起水漂？”

“……”

傅天祈無言以對。

他突然想起師父跟他說的一句話，大概是：想要與男人交朋友，你要學會喝酒，陪他喝一場；想要與女人做朋友，你要學會看胭脂水粉的顏色，送她禮物。

這話說得不準確，有的女人你陪她玩一場“打水漂”，她就能忘記自己的身份，連“傅師兄”都不叫了。

夕陽的余暉漸漸升起，桃歲歲那高漲的興致也漸漸被疲倦所代替，她輕輕靠在石頭上，有些神志不清。

“桃夭？”傅天祈開始喚她。

桃歲歲莫名的感覺這個稱呼有點生疏：“別叫我桃夭，”她面色不悅，但似乎感到語氣不妥，便頓了頓，解釋道：“桃夭兩個字，難聽。”

桃夭，逃妖，可不就是逃不掉的妖嗎……她可不想一輩子都被困在這個平行世界里。

傅天祈尚且抱有幾絲理智：“那我應該喚你什么？桃師妹？”

“那你叫我小名兒吧，”她迷迷糊糊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歲歲。歲歲平安的歲歲。”

傅天祈歪著腦袋，認真地盯著她，緩緩開口：“我也有一個表字，叫灼華。”

桃歲歲淡淡地“嗯”了一聲，眼神迷離。鼾聲漸沉，傅天祈也伴著她的鼾聲，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