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較勁

這個團是個年輕的隊伍，除了‘曹頭’（大伙兒都這么叫曹翰）四十出頭，其他人都三十左右。就一會兒的功夫，席間的討論就熱烈起來。話題自然是攝影。每個人都介紹自己這一年的作品，誰的參加了哪一級別的影展、誰的出了影集、誰被邀請參加哪一次的攝影論壇、誰的那一幅作品獲了什么獎。。。。。。

程海知道修嫣兒不會攝影，怕她無聊，就低聲和她說起請她做模特的事，嚴明也在一邊摻和。

林若男看三個人親密熟識的樣子，不由醋意上升：“一個黃毛丫頭，能有多大的本事，就靠著一點姿色招蜂引蝶的！不教訓你一下，還真不知天高地厚了！”她心里發著狠，就挑釁地說：“修嫣兒，你有哪些大作給我們欣賞的？你也聽了，大家今年的成績都不小呢。就算我這個小字輩的，也出了一本影集，參加‘如夢’的影展，獲得了二等獎?！彼室馓岣吡嗽捯?，大家停住了討論，把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嫣兒。

嫣兒看了看大家，然后笑了，她的笑很夢幻，大家都有點愣神兒，就連發難的林若男也恍惚了一下，她惱怒地別了一下臉。修嫣兒本想低調就好，眼前卻給推上了風口浪尖，她只好說話了：“我可是聽到了大家的討論啊。李杰參加了國家級的影展，還獲了三等獎；匡威出版了兩本影集，其中一本發行量很高；于騰的《飛翔》被《人間景致》選做封面；程海的《落雁》參加了國際影展，搬回了金獎；”說到這兒的時候，她故意把手放在程海的肩上。林若男有沖過來狠抽那只手的沖動，礙于眾人的眼光，她強忍了下來。

“嚴明的一幅《塞外》被作為教材收入《攝影之路》；黃志浩發行了配文影集《跟我走》；譚元朗完成了《十年行》的最后一組圖；徐世航為《我的家鄉》配了風光片；步清楠獲了‘如夢’影展的一等獎；我們偉大的曹頭開了個人影展！夠清楚嗎？”修嫣兒一口氣說完，故意沒提林若男，比較起來，她的確是小字輩。曹頭率先鼓了掌，大家也回過神跟著鼓起掌來，熱烈的掌聲引來鄰近幾桌客人的伸頭張望。

“小仙女，你是臺速錄機，條理清晰，速度超好。我們亂嚷嚷說的事讓你整理得井井有條?！辈芎操澰S地說，其他人也對這位小姑娘刮目相看。

“曹頭，我的記憶力是挺好的。不過這完全是因為我對各位的仰慕，才能發揮的這么完美?！毙捩虄阂贿呑钥洹⒁贿叴蹬?。眼見每個人臉上露出得意之色，繼續煽風。

“在座各位有這么風雅的愛好，又有讓人羨慕的成就，擺脫了喧囂生活的煩惱，游走在天地之間，欣賞大自然的多姿多彩，讓心靈沉浸在干干靜靜的洗禮之中，我真的很向往，很向往。我很敬重你們！”修嫣兒說到最后的時候也動了情，說出了自己的心境。

“可是，我不得不說，我很慚愧，我不會攝影。我只會繡花兒，我來這是繡花的?！睆氖贾两K她都忽略著林若男，既不接她的話，也不看她的臉。程海從開始的擔心，到后來的欣賞，目光從沒離開修嫣兒。林若男看著局勢的出奇變化，看著程海的眼神，想著大家這回都當她是空氣，又羞又惱。

“繡花兒？”大家不約而同地問，這話讓大家吃驚。

“是，我來繡花兒，怎么繡，不太好解釋。我會把繡品給你們看的。我還很想看你們的作品，那些精致的來不及看，就給我看看用數碼即興拍的，好不好？”說到這，她用討好的眼神看每個人的臉。

“當然行！”眾人異口同聲。修嫣兒又笑了，露出的小牙很可愛。她大獲全勝，成功地讓人們忘卻了林若男挑釁的初衷，而且還贏得了每大家的好感，想著林若男的惱恨，她有點兒后悔。何必理這些，樹立個敵人總不是什么好事。

曹翰看出林若男的窘境，干脆拿起酒杯：“我們只顧說話了，現在為了相聚干一杯吧！”大家應聲舉杯。

修嫣兒不會喝酒，她杯子里是飲料，其他人的都是本地產的一種叫“小黃米酒”的高度酒。本來事情可以就這樣順利的過去了，林若男卻偏偏較勁。

她站起來，拿過修嫣兒的杯子，把飲料倒掉，換上酒：“既然話說得這么漂亮，為了表示誠意，那就一起喝酒吧，也省的讓大家覺得你只說不做！”

修嫣兒看著那杯酒，沒有去接。一股怒火升騰起來，原來愚蠢這么讓人討厭！她先前心里的那點愧疚立刻消失了。冷靜了一下，修嫣兒又笑了，她依舊沒看林若男，而是看了看桌旁的每張臉，她看到了不悅，心想，這就更好辦了。

她緩緩的對大家說：“我是真的不能喝這杯酒，不是不會，而是喝了我會睡上兩天。各位這么仗義，肯定不會放下我不管。真是那樣，耽誤了大家的正事我會覺得自己太不懂事！”她說的緩慢，但擲地有聲，解釋的同時也罵了林若男的無理取鬧。

“各位，怎么說？我聽前輩們的，如果你們覺得這樣叫，顯得你們比較老的話，我就當各位是哥哥。各位哥哥做決定，你們說我喝，我會喝?！?

還不等大家說話，修嫣兒身邊的程海站起來，輕輕接過林若男手里的酒：“我的意見是，小仙女認了我們十個哥哥，既然這酒她非喝不可，那我們替她喝怎么樣？這樣也圓了小林的倡議?！彼f得很有分寸，盡量讓林若男不至太難堪。

“行，照你說的做。”大伙兒附和著，都覺得林若男有點兒過分，但相交幾年也不好撥了她的面子。

程?？戳丝疵總€人眼前的酒杯，這杯子是二兩裝，都是滿著的。接著說：“這杯，我全喝了，我那杯，你們得幫我分擔。”他一仰頭喝了下去。

林若男的臉色蒼白，靜靜坐了回去，接下來，她一言不發，直到晚飯結束。修嫣兒看著她那張陰郁的臉，心里知道，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