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舸急匆匆開車趕回家，雖然那條惡意評論他第一時間發現后就要求人家刪除了，但保不齊霍芙芙已經看見，或者后面還會不會有其他惡意的留言。

他很擔心，一直惦記著霍芙芙失語癥的事情。雖然這些時，他記憶中的小太陽，已經漸漸恢復神采，但終歸還是去做了專業的心理評估他才能徹底放下心。

方舸連在上樓的電梯里都不斷刷新著朋友圈。

好在他的出言警告別人的事情，大概已經在往日的校友熟人圈里傳播開去，霍芙芙的朋友圈下面很安靜，只有他和霍芙芙往日最要好閨蜜的評論。

正是準備晚飯的時候，方舸按響了門鈴。

“是小舸啊，快進來，一起吃晚飯吧。”

林培芝熱情地將方舸迎了進來。他邊關切地和霍山夫婦說著話，邊急切地搜尋著霍芙芙的身影。

廚房里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和抽油煙機的聲響，方舸朝那邊走了過去。

霍芙芙不久前，不顧方舸的堅持，已經私下和酒店聯系取消了送餐。

她總是這樣，不愿多承他的情，好像哪天能夠快快清算完他們之間的糾葛，就又能無牽無掛離他而去。

霍芙芙正做著晚餐，簡簡單單的三道菜，已經做好了兩個，轉身就看著沉著眼眸向自己走來的方舸。

“嗯？你今天難得下班這么早，我再多炒一個菜，一起吃晚飯。”

方舸哪里愿意多累到她。

挽起袖子洗干凈手，看了看臺面上已經切好的配菜，自然而然接過了霍芙芙手里的鍋鏟繼續翻炒起來。

霍芙芙就在他的身邊幫忙嘗嘗咸淡，聊著天，語氣輕松又平靜，聽不出什么來。

她的手機就在灶臺旁邊，不過一直播放著教人如何做直播的教學視頻。

大概是還沒看到那條留言吧，方舸心里松了一口氣。但為了保險，他還是得給小儲留足了時間，處理處理那些不會說話的嘴巴。

方舸邊炒菜邊不時掃一眼霍芙芙的手機，這臺手機本來也已經用舊了，操作起來也很卡頓，他早就想給霍芙芙換了。

但這個自尊心滿滿的人，總是拒絕著他的好意，他做得越多，卻越是被霍芙芙義正言辭地推得更遠。

方舸將菜盛了起來，趁著洗鍋的功夫，將水池蓄得滿滿的。

“灶臺這里太靠近火焰了，待會小心手機電池過熱燃燒。”方舸說著，不經意將她的手機挪到了水池旁邊。

做完最后一道菜，他將手里滾燙的熱鍋端去清洗，手臂“不經意”就將手機撞進了水池里，熱鍋也“不小心”，“沒注意”地壓了上去。

水面被燙得刺啦一聲響，可憐的手機被滾燙的鍋底壓在水里，屏幕閃了閃。

一米九的大個，手肘會“不小心”蹭到不足一米六的臺面嗎，霍芙芙有些無語，她懷疑是上次拒絕了方舸給她送的新手機，這人賊心不死。

方舸連忙伸手去撈，手卻又被鍋沿燙到，才撈起來的手機又重重墜回水底，終于徹底不亮了。

他的表情慌張得很真誠，歉意得幾近愧疚。

霍芙芙來不及多想，抓起方舸燙到的手放到水龍頭下用冷水沖著，嘴上還不自覺地呼呼吹著，好像這樣就能減輕他的痛苦一樣。

方舸心里軟軟，寵溺地盯著她在自己眼下晃動的圓圓頭頂，任由她吹著又給自己上了藥，眼睛里閃過狡黠的笑意。

“芙芙，我明天就賠給你好不好……”

一整晚的時間，完全夠小儲處理好事情了。

方舸好不容易晚上回來得早些，自然是想多纏著霍芙芙說說話。

他想都沒想，就將自己的拿了出來，大大方方地打開了自己的微信全盤攤在霍芙芙面前，“晚上冷，你在被子里用手機，我在電腦那頭用文件傳輸助手陪你聊……”

霍芙芙轉過身來，瞪著后面端著菜的跟屁蟲。

方舸心里一虛，話鋒一轉“……給你講講這軟件，從入門到精通。我連實操案例都準備好了，就在桌上放著。”

霍芙芙撇了一眼桌上厚厚的一沓資料，終是不忍心再繼續對方舸虎著臉。

送走方舸的時候，霍芙芙趁他換鞋子的時候，將捂得已經帶上溫熱體溫的手機放入了他的外套口袋里。

她不能接下這部手機，這和看人日記有什么區別。

這樣的關系，親昵得實在犯規。

方舸臉上的笑容，不解地漸漸涼了下去。他的外套，搭在臂彎里，分明伸出手就能再拿出手機塞還回去。

霍芙芙將手里厚厚的一沓案例伸過去，率先按住了他的手。

“我先看看，不懂再來麻煩你。”

方舸還想再說什么，霍芙芙輕輕笑了一句，“好粘人。”語氣寵溺又無奈。

這招果真將方舸乖乖哄回去了。

霍芙芙將父母關機的手機打開，果不其然，方承柯鋪天蓋地的未讀消息和未接來電不斷跳躍至眼前。

還沒等她清空重重疊疊的通知欄，手里的電話就震動了起來。

父母和孩子早已睡下，霍芙芙不想吵到他們。

她走到電梯廳里。

熄了燈的空間里，只有電梯顯示屏還散發著微微的藍光。

側面落地窗前的湖上大橋也安靜了下來，擁堵的車流已經散去，只有零星幾輛車快速通過。

霍芙芙手里的電話消停沒幾秒，又亮了起來。

自己在落地窗上的臉瞬間被這點光點亮。她看著自己的倒影，疲憊，驚恐，但無處可逃。

終是按下了接聽鍵。

“聽說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西風大神，經常在你的直播間里出現？”

對于能夠輕易拿捏住的人，方承柯從來都不花心思繞彎子。

聲音又消失在了喉間，霍芙芙說不出話來，為什么，自己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他的掌控。

電話那頭嗤笑了一聲，“不為難你，這樣，你幫我引薦一下他，我就跟你去領離婚證。”

霍芙芙嘴角無奈地扯扯，方承柯也太看得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