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序》之辯
唐朝初年,唐太宗得到《蘭亭序》后,他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將《蘭亭序》尊為“天下第一行書”。
第二件事,命當朝書法家鉤摹數本,分發給大臣。
第三件事,把《蘭亭序》真跡選入殉葬品。
唐太宗做的這三件事,給我們后人留下了許多未解之謎。
比如復制摹本。唐太宗命當朝書法家虞世南、歐陽詢、褚遂良、馮承素等臨摹復制《蘭亭序》,尤以馮承素雙鉤的“神龍本”為精。
那么,就有了一個疑問,我們看到的《蘭亭序》是真是假?有多少真多少假?
有一種說法是《蘭亭序》真跡埋葬在唐太宗的九嵕山昭陵,但疑似被溫韜盜掘,不知所終。但近年考古儀器勘測,“昭陵被盜之說”尚未發現明確證據;另一說,《蘭亭序》陪葬在唐高宗李治與武則天合葬的梁山乾陵,考古發現,乾陵地宮至今尚未被盜掘……所以,《蘭亭序》真跡是否尚在人間,依然是未解之謎。
正是因為有這些疑團,史上最激烈也是最大規模的“蘭亭序辯”于1965年拉開大幕。
先不說這場辯論的結果如何。即便后世看到的《蘭亭序》不是真跡,也絲毫不影響它在書法江湖的地位。不信你看乾隆爺對它的評價。


《蘭亭序》論辯第一回合
〇“踢館方”
主攻手:郭沫若
助攻手:啟功、宗白華、史樹青等十人
觀點:號稱“天下第一行書”的《蘭亭序》不是“書圣”王羲之寫的,連這篇文章本身也是假的。這是隋代智永禪師親手炮制出來的。
證據:剛出土的兩塊晉代墓志,《王興之夫婦墓志》《謝鯤墓志》和王羲之所處時代相同。不僅如此,墓主人王興之還是王羲之的從兄弟。有圖有真相。

參考墓志上的文字,似《蘭亭序》這樣成熟的行楷筆法,是王羲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〇“守擂方”
代表:高二適
助攻手:沒有實質性輸出
觀點:對方說得都不對。
反證:考古證據沒問題,但是對方辯手的研究方法有問題。
刻在石頭上的文字是鄭重的雕刻體,寫在紙上的文字是自然的書寫體。同一時代多種書體并存,刻體、寫體差異巨大。若要比較,也該和王羲之的手札尺牘、《喪亂帖》《孔侍中帖》比,這才有同類可比性。
何況唐太宗時期大量的王羲之真跡尚存于世。唐太宗撰寫《圣教序》,后由沙門懷仁從王羲之書法中集字,一個字一個字篩選,花了二十五年功夫,刻制成碑文。里面的二十多個字都出自《蘭亭序》,整體風格渾然一體。
比如這個“群”字,出處就是《蘭亭序》里“群賢畢至”的“群”。是不是一模一樣?

《蘭亭序》論辯第二回合
第二回合,“踢館方”換了思路,釜底抽薪,采取迂回策略,攻擊《蘭亭序》文章內容。
“踢館方”證據1:“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這句話里“天朗氣清”這四個字大有問題。
這個詞是寫秋天時才用的,但你春天開“派對”也用了這個詞,如此沒文化,必定是造假。
“守擂方”反證1:不論春秋季,但凡晴朗少雨,天高云淡,皆可稱“天朗氣清”。《晉書》寫著“永和九年春,三月大旱”。不好意思,你讀書太少了。
“踢館方”證據2:蘭亭雅集,是朋友歡聚的大“派對”。大家做了幾十首開開心心的詩,王羲之最后打包做總序,卻寫了一堆“死”“悲”“痛”。

如此敗興唱反調,說明這就是一篇假作文。
“守擂方”反證2:少見多怪。王羲之手札里大量的“病”“亡”“哀”“痛”,千百年來見怪不怪,大家都沒尷尬,尷尬的只有你自己。
最終,這場辯論以郭沫若放下身段表態告終。
郭沫若的表態如下:
第一,可以等以后考古挖出更多證據后再慢慢推敲。
第二,即便《蘭亭序》不是王羲之本人寫的,我也不否認它作為“天下第一行書”的藝術價值。
誠如郭沫若所言,《蘭亭序》“天下第一行書”的藝術價值,不會因是否為王羲之真跡而減損分毫。
但愿將來在武則天的乾陵開啟之日,會看到《蘭亭序》原作尚在人間,盛世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