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若風的身影漸漸遠去。

葉辰看著李長生，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說道：“李先生，您就別再硬撐著了。”

李長生那原本凌厲的眼神此刻已黯淡無光，他虛弱地回應道：“葉辰小子，莫要在此聒噪，快些扶我進那馬車。”

葉辰應了一聲“好嘞”，動作輕柔卻又迅速地將李長生攙扶進了馬車。

上了馬車后，百里東君擔心地問：“師父，你怎么了？”

李先生氣若游絲：“姬若風猜得沒有錯，我的確快功力盡失了，只可惜他來得早了些，錯過了這難得一見的場面。天下第一李先生，可現在就連你，一劍也能殺了我。”

李長生說著，打了一個哈欠，然后閉上雙眼，似乎是睡著了。

百里東君見狀，一巴掌扇了過去，將李長生扇醒。

“你不能睡！你睡著了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葉辰看著百里東君這大膽的舉動，不禁偷笑，心中暗想，百里東君恐怕是這世上第一個敢打李長生巴掌的人了吧。

李先生猛地被打了一巴掌，神智清明了些，卻有些惱怒：“我真的只是睡一覺。”

“我又不是第一次這樣睡去，你相信我，駕著馬車一路向西，等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就醒……”李先生話沒說完，頭一扭，已經睡了過去。

于是，百里東君坐于車外，奮力駕著馬車，葉辰、尹落霞、司空長風與李長生共處車內，一行人馬不停蹄地朝著西方趕去。

次日清晨。

葉辰醒來，看見了李長生想要摘樹上的野果，卻怎么也摘不到。

李長生轉過頭，瞪了葉辰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說呢？”那神情仿佛在說，這還用問？

葉辰笑了笑，沒有多言。他輕輕一躍，身形如燕，眨眼間便已摘下樹上的野果，穩穩地落在李長生面前，將野果遞了過去。

就在這時，尹落霞從遠處走來，臉上掛著盈盈笑意，聲音清脆如鈴：“開飯了。”

葉辰五人圍坐在一個火堆旁，火堆上烤著幾條魚，已經散發出誘人的香氣。魚皮微微焦黃，顯然已經烤得恰到好處。

眾人紛紛拿起烤魚，開始享用這頓簡單的早餐。然而，尹落霞剛咬了一口，便被燙得驚呼出聲：“啊，好燙好燙！”她急忙用手在嘴邊快速扇動，試圖緩解那突如其來的灼熱感。

葉辰見狀，迅速從尹落霞手中拿過烤魚，用力吹了吹，然后溫柔地遞回給她，輕聲說道：“給你，現在應該可以了。”

尹落霞看著葉辰，眼中閃過一絲甜蜜，接過烤魚后，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意。

葉辰看著尹落霞吃烤魚的樣子，眼神中滿是寵溺，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們兩人。

百里東君和司空長風在一旁默默觀察著這一切，心中隱隱感覺到葉辰和尹落霞之間的關系似乎不一般。

然而，百里東君只是聳了聳肩，繼續大口大口地吃著烤魚，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而司空長風則與李長生相視一笑，兩人臉上都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百里東君吃完烤魚后，問李長生道：“師父，你真的是神仙？之前你就那么走著走著，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比我還年輕的模樣。”

“想知道我如何做到的？”李先生問道。

“師父愿意說？”百里東君喜道。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年輕時師從黃龍山，學了一門武功，這門武功很難練成，那位一百七十歲仙逝的道人練成了，我也練成了。武功名字只有一個字，叫《椿》。”李先生緩緩道。

“椿？”百里東君有些疑惑。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這就是《椿》的含義。練成此功后，以三十年為期，每三十年回返容顏一次。而在返老還童后的那一年，功力盡失，需要重新修煉此功才能回復功力。所以若我此時身處天啟城中，此事一旦被暴露，那么姓蕭的那個小子定會派出什么五大監、六大賊什么的來殺我。所以我從天啟城中離開，所以……”李先生瞥了一眼百里東君。

聽到這里，百里東君已經明白了：“于是師父就找了我、司空長風、葉辰和尹師侄和你一路同行，為了保護你？”

“沒錯！”

“我有一點不明白，師父帶葉辰和尹師侄可以理解，畢竟他們實力不弱，但是為什么要帶上我呢？”百里東君問道。

“既然三十年為一期，那每三十年，都要以新的身份活下去。我與他們相識太久，割舍不掉的東西太多，若他們在身邊，那么我便仍舊是李長生。我不喜歡如此，所以我選了你們。”李先生說道。

“現在，屬于李先生的三十年已經結束了。你說，我也取個復姓怎么樣？不妨就姓南宮吧，李先生雖執掌天下第一書院，但行事狂傲，不那么像書生，之后我想做個儒雅的人，若春水般和煦溫和，那就叫南宮春水吧。百里，這名字怎么樣？”李先生忽然問道。

“對了師父，我們此去的目的地是？”百里東君問道。

南宮春水聞言，拿出了一份地圖，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地方，說道：“就去這里。”

百里車君聽到這名字感到一臉陌生，忍不住問李長生道：“師父，雪月城該不會是先生瞎謅出來的吧？我爺爺好歹也是鎮西侯，卻從未聽說過這座雪月城。”

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去那雪月城需要過一座登天閣。登天閣外仍是凡城，過了登天閣，方能見雪月。”南宮春水的聲音依舊有些虛弱，但也透露著些許欣喜。

接下來的幾天，幾人一路向西，馬不停蹄。

路上，南宮春水便指點了百里東君幾招，還扔給他一本《繡劍十九式》的劍譜，讓他好好練習。

于是，這一路上，百里東君除了趕路，大部分時間都在練這套劍法。他每天反復練習，揮劍、收劍，一招一式都練得十分認真。

在馬車里，南宮春水問百里東君道：“你為什么想要名揚天下？”

我曾和人有約定，等我名揚天下的時候，她就會回來尋我。”百里東君開心地說道。

“女人。”南宮春水依然瞇眼笑著。

“那可不是普通的女人，是世間最美的女人。當然，我與她只見過一次，互相喜歡還談不上，我只是覺得，等我名揚天下的那一天，我們重逢”，百里東君說道。

“如果你發現這個女人不是好人呢？”南宮春水晃了晃酒囊，沒有再喝。

“好與壞，是世人定義的，比如南訣要打我們北離，對于我們，他們是壞。可對于他們，不過是為了開疆辟土，不算壞。世上很多事，是沒有對錯的，只有立場。”百里東君說道。

南宮春水笑道：“這是誰教你的？”

“是我爺爺和我說的。我爺爺戎馬一生，刀下亡魂無數，他說他這一生殺了很多人，很多都是無辜的人，但從大了說，他沒有錯，只是立場不同。不過從小了說，他罪惡滔天。”說到這，百里東君不禁有些想家了，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葉辰這時突然語氣堅定地說道：“我不太認同。”

南宮春水幾人聞言，紛紛好奇地看向葉辰。南宮春水挑了挑眉，問道：“哦？你對此有什么不同的意見嗎？”

葉辰微微坐直了身子，神情嚴肅地說道：“戰爭從來都是非正義的。所謂‘不算壞’，不過是因為我們沒有親眼目睹被侵略國家的慘狀罷了。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無數無辜的生命因此消逝，這是戰爭帶來的無法抹去的傷痛。雖然說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情是絕對非黑即白的，但戰爭，在我看來，只有黑。因為無論出于何種目的，都一定會有無辜之人被牽連其中，被迫承受那本不該承受的苦難。當然了，如果對方侵略的是自己的國家，那我們也不能唯唯諾諾，自然要奮起反抗，打回去。”

南宮春水聽了葉辰的話，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你竟然看得這么通透。”他原本以為葉辰不過是個隨性灑脫的少年，卻沒想到他對戰爭有著如此深刻的理解。

葉辰笑了笑，說道：“南宮兄客氣了。”然后看向司空長風問道：“對了，說到女人，司空長風，你有心儀之人嗎？”

司空長風見話題突然轉到了自己身上，而其他幾人都好奇地看著他，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他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女子的身影，但嘴上還是倔強地說道：“我才沒有呢，女人只會影響我出槍的速度。”

葉辰聽了，笑著搖了搖頭：“司空長風，你會這么說，只是因為你還沒遇到真正喜歡的人罷了。等你未來遇到了，你一定會后悔今天說的話。”

司空長風倔強地嘟囔道：“我才不會呢。”

百里東君見狀，也來了興趣，轉頭問葉辰：“那葉辰，你有喜歡的人嗎？”

尹落霞聽到這個問題，立刻欣喜地看向葉辰，眼中滿是期待。

葉辰感受到尹落霞的目光，心中微微一緊。他看了眼尹落霞，猶豫了一下，然后略失勇氣地說道：“沒有，至少目前沒有。”

尹落霞聽到這個回答，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葉辰看到尹落霞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忍，趕忙轉移話題道：“好了，你們都別問了。”

其他幾人見葉辰如此，也就不再追問，氣氛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就這樣，幾人繼續駕著馬車，一路向西前行。

路上順便給百里東君從兵神羅勝那里要了一柄盡鉛華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