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皇姐，您又來看我了。”年輕的皇帝安靜坐在了亭子里，看書。

長公主道：“這么熱的天，你不進皇宮開空調，在這戶外扛著炎熱閱讀？”

年輕的皇帝視線挪開書本，笑著道：“皇姐，心靜自然涼。”

長公主坐在了他的旁邊，說道：“最近北冥神州發生了一件大事。平南王死了，一個叫趙碧雪的年輕女子掌控了這位君王的領地。”

年輕的皇帝終于升起了興趣，挑了挑眉毛：“哦，一個君王死了，一個女人掌控了這位君王的領地，這是了不起的成就。”

君王，無論多么龐大的組織，教廷、學院、銀行，君王皆是這一方組織的中流砥柱，多一位君王便能多一份底蘊，象征著這個世界常規實力的頂峰。

君王，對于他們龍云帝國而言是不可戰勝的存在，宛若神靈一般的至高強者。

現在，長公主的口中正是一名君王的隕落，對于北冥神州而言也是巨大的損失，對于那一方的大局更會造成改天換地的變化。

“這位趙碧雪非常厲害。”

“還請皇姐賜教。”

“我不知道趙碧雪多厲害，可她一定比我厲害，在我見過的諸多女子里，她的城府、智慧、氣魄位居次席。”

“她比您厲害，皇姐，您太過謙了，還是您把她捧得太高了點。”年輕的皇帝并不接受這個觀點。

在皇帝的心里，皇姐已經是天下絕頂聰明的女子，全天下要找出一個比她更能打的女子，易如反掌，要找出一個能在智慧上勝過她的，難如登天。

她曾經遇到過九死一生的絕境，皇族破敗，家族破敗，兇殺追命而至，隨時可能會死。

可是，她在一無所有的絕境下，主動委身于當時的紫家少爺，把即將破產的紫家扶到了龍云帝國第一家族的位置上，之后又以雷霆之勢進入朝堂，把控朝政，主動與融焰府達成合作，獲得了融焰府主的支持，穩定住了帝國岌岌可危的局面。

毫不夸張的說，龍云帝國現在還沒亡國，長公主要占了三分之一的功勞。

長公主抬起頭，美眸里流露出了追憶之色：“她的經歷與我非常相近。”

“當年，皇族遇到了那場空前浩劫，太后死了，母后死了，夏家滅亡，我身為夏家大小姐無處可去，只好求助于你姐夫，自囚于紫家。”

“我用三個月的時間證明了我的商業能力，又成功用孩子坐上了紫家少夫人的位置，進而掌握了家族大權，與融焰府達成合作共識……這其中遇到了多少艱險的瓶頸，經歷了多少次生死的賭博，只有我知道。舉步維艱，步步驚心，可這一系列成就在趙碧雪面前，不足掛齒。”

“再落魄的夏家大小姐也是貴族出身的大小姐，趙碧雪只是個平民；龍云帝國再混亂，也比不上平南王那個庸王的領地；我經受過系統的商業教育，趙碧雪只是個唱歌跳舞的戲子……我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東西，而她差點在一個階級完全固化的環境里完成了一次階級躍遷并且將泰雍財團帶上巔峰。”

年輕的皇帝皺眉：“差點？她失敗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成敗是論英雄的唯一要求。”

不以成敗論英雄？

說實話，很多事情只能以成敗論英雄。

長公主道：“她失敗不是因為能力不足，而是因為她完全沒得選擇，那是命運的指引，強求不得。我研究過她的履歷，她的表現可謂是完美。”

“趙碧雪，她再厲害，那也是北冥神州的人，手伸不到西北神州，就當看個故事。”年輕的皇帝漫不經心說道。

長公主點頭：“是的，那只是個故事。她的經歷與我相似，我記住了。講真，我要是走她的路，一定會失敗，她走我的路，一定能成功。”

年輕的皇帝注意到了一個細節：“皇姐，你說這么聰明的女人只能占據次席，誰是首席？”

長公主以高山仰止的口吻說出了那個名字。

“天龍會的少夫人，光明天仙，玉光明。”

年輕的皇帝繃不住那份平靜了，一臉不可置信，傻傻看著自己的親姐姐，書掉在地上也不再管。

“皇姐，您在逗我嗎？”

“玉光明，天賦異稟，天帝第七分學院的高材生，她是門師奇才。”

“可在這方面，她厲害，她厲害在哪？”

玉光明，她的存在感非常高，同時，她的存在感也非常低。

存在感高，那是因為她的美貌與天賦。傾國傾城，美若天仙，光明天仙的外號名不虛傳，她是醉煙閣的花魁；她的修行天賦奇高，強到那位院長大人無法給出一個評價，前途不可限量。

存在感低，正是因為她這個天龍會少夫人，完全不存在一丁點存在感，不布置任何計劃，不給出任何指令，年輕的皇帝從不在任何一份政治與經濟的報告里看到過她的名字。

若非皇姐提到，年輕的皇帝不會記起天龍會存在少夫人，更不會注意這位少夫人就是玉光明！

說她是修行奇才，可以；可他們討論的明顯不是這個方面。

城府、情商、智商、才情、氣度等等，年輕的皇帝是一點瞧不出，純正花瓶一個。

長公主反問：“陛下，你不知道她厲害在哪，這還不厲害嗎？”

年輕的皇帝也是聰明絕頂之人，經這么一點撥，他立刻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妥之處。

“善戰者無赫赫之名，表面上內憂外患的天龍會實際上是龍云帝國里最穩定的勢力。”

“何解？”

年輕的皇帝不能理解，皇姐的評價與他所接受判斷的信息所差甚大。

“沒錯，天龍會內憂外患，人心不齊，外部各個勢力虎視眈眈，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穩定的組織。可陛下，你一定沒發現過一個細節，那就是天龍會的人遇到很多次暗殺，卻從不曾有人死亡過。”

“這么些年，我們朝廷死過很多大臣，融焰府死過不少強者，連一向左右逢源的暗影門也死了三個重要人物，暗殺永遠是大勢力彼此試探的基礎手段，而這個表面上岌岌可危的天龍會一片平安。”

“再說，天龍會為何內憂外患？那是因為羅建仁自立門戶，背叛了天龍會的正統，試圖爭搶天龍會的權柄。可若這是他們演的一場戲，又如何？”

沒錯。

倘若這是玉光明與羅建仁演的一場戲，那么所謂內憂外患的天龍會就是個火坑。

誰敢光明正大對付完整的天龍會？融焰府也不敢，不是沒有勇氣，而是有所顧忌。

融焰府不敢，其他的跳梁小丑更不敢。

年輕的皇帝詢問：“皇姐，羅建仁的背叛是假的？”

長公主微微一笑。

“陛下，難得您的心亂了，等過五分鐘，你再問這個問題。”

年輕的皇帝只是一下子接收了這么多完全違背常理的信息，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并不是真的蠢。

演戲？

這太小瞧羅建仁的野心了。

那個男人敢自立門戶，敢與玉光明分庭抗禮，甚至背叛了之后還敢與天龍會密切合作，這份心志、魄力、大局觀皆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皇姐，您認為羅建仁的文章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