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銀城,城主府。
“什么,我們與【出云伍】失去了聯(lián)系?”
“是的。”
“情報呢?”
“與運輸隊差不多,【出云伍】全員的信號在一瞬間全部消失,可能是遇到了埋伏,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部犧牲了。”
手下已經(jīng)知道這兩天城主大人忙得不可開交,黑眼圈已經(jīng)很重很重。
可他一定要實話實說,給出任何錯誤的情報只會釀成更大的災(zāi)難,這個事一點細節(jié)也不能篡改,不能多加一點,也不能減少一點。
城主是一個知性美女,一身職業(yè)裝,遮掩不住她傲人的身軀,可現(xiàn)在,這些天的忙碌已經(jīng)讓她頗為憔悴,那份女性魅力黯淡了幾分。
黑暗正在擴張,資源充足的情況下也是越發(fā)難堪,賀斬疾縱使再強也是一個人,他要撐不住了!
已經(jīng)折損了三個人。
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征兆。
倘若按照其他城市的經(jīng)驗,這座城市在黑暗的侵襲下還剩余一個月的壽命。
屋漏偏逢連夜雨。
現(xiàn)在,云銀城外危險四伏,軍隊完全不敢往外開,偵察隊折損,對于城外的情況一無所知,云脈城的支援遲遲不到,這座要塞會崩塌得更快!
內(nèi)憂外患,非但外敵入侵,內(nèi)部的情況也不好。
軍方、執(zhí)行局乃至城主府自身,趙緯川與黃廣川兩個人受了傷,城市里暗流涌動,很多埋藏在地底下的雷即將引爆。
軍方,崔明會與萬羅遠正在爭搶軍隊的掌控……
治安局,賀斬疾坐鎮(zhèn)地下城,趙緯川受了傷,孟天強不停使絆子,阻撓……
城主府,這是最平靜的地方,而暴風(fēng)雨的前奏永遠是平靜的。
城主很是頭痛,腦子里很多信息攢蹙在一起,那雙美麗的瞳孔有點顫抖,腦海里大量的信息與龐大的壓力讓她痛苦得要叫喊出聲。
“可惡!”
砰的一聲。
城主大人的雙手重重拍在了桌面上。
手下看著這一幕,心領(lǐng)神會,緩緩?fù)俗摺?
黑衣少女凝望著城主幾乎扭曲的表情,暗自嘆了一口氣,心疼自己的老師,卻也幫不上忙。
她離開了辦公室。
這時候,這位英明神武的女城主需要自己一個人冷靜冷靜。
……
……
“怎么又找上我了?影姑娘,你該向你的老師好好學(xué)學(xué),學(xué)會怎么冷靜做事!”
“一出事往我這走,一出事往我這走,當(dāng)我是你的什么!你的心靈港灣還是你的希望寄托?”
“不要惹人厭煩,沒意思!”
賀斬疾躺在了高塔的地面上,站起身,這個人宛若一把出鞘的三尺青鋒,氣質(zhì)如同寒流凝聚的刀鋒一般凌厲冷冽。
黑衣少女道:“賀大人,您說我要向老師學(xué)習(xí)?我不否認自己需要向老師學(xué)習(xí)。”
“可您要說冷靜做事,老師現(xiàn)在正好不冷靜,我是到你這避難的。”
冷靜?
城主大人現(xiàn)在可不冷靜,焦頭爛額,龐大的壓力快要把她逼成神經(jīng)病了!
“胡說!我不信,尊敬的城主大人怎么會不冷靜?”
黑衣少女把這兩天城主的表現(xiàn)告訴了賀斬疾。
賀斬疾輕蔑得斜了一眼她:“你是從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看出她不冷靜?”
黑衣少女聽得一臉懵。
她的老師快要瘋了?這是能冷靜的下去的嗎!
“影姑娘,你太不了解你的老師了。能值得我用尊敬去形容,她會是這么一個人嗎?”
“我?guī)阒匦抡J識認識你這位老師。”
黑衣少女面色嚴肅,全神貫注聆聽,生怕錯過了一個字。
“你記得是誰與她競爭城主之位的嗎?”
黑衣少女搖了搖頭。
她不記得。
“當(dāng)下的治安局副局長,趙緯川。實際上,他是治安局長,負責(zé)一應(yīng)治安局事宜,而我是一個掛了局長名的高級打手。”
賀斬疾說是傀儡肯定過了,畢竟他是名義上也是實際上的局長。
可他確實沒時間維持治安局的正常運轉(zhuǎn)。
他要坐鎮(zhèn)地下城!
“看出什么問題了嗎?”
“沒。”
“云銀城的地理位置尤為特別,地處西北,這片土地的咽喉所在,乃是不折不扣的戰(zhàn)略要地,龍云帝國的邊防要塞。”
“所以……”
“趙緯川姓什么。”
“姓趙!”
黑衣少女在意識不到就真傻了。
趙氏,龍云帝國的皇族正是趙氏,趙氏皇族。
“趙緯川的生平與皇室并無交往,可我實在忽略不了他這個姓。”
“夜綰兒,一無背景,二無實力,三無黨派,她唯一能放上臺面的就是丈夫。她嫁給了黃廣川,黃廣川是從底層一步一步升上去的將領(lǐng),在云銀城的威望巨高,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實力不算強卻是云銀城軍方的靈魂人物。”
“很多人說她這個城主之位是靠丈夫得到的,可這是經(jīng)不起推敲的,這個說法太過荒唐。夜綰兒是憑自己的能力戰(zhàn)勝趙緯川,搶下的城主之位!”
很多人認為不可思議,夜綰兒憑什么成為云銀城的城主。
找個理由、借口,那就是丈夫黃廣川。
這可能嗎?
不可能。
“您為何說老師她實際上很冷靜。”
賀斬疾站在了高塔上,從窗口眺望遠方地下城的黑暗之地,負著雙手,宛若一名真正的高人。
“夜綰兒是個胸懷寬廣、志存高遠的好人,她擅長借力打力,巧妙周旋在幾個家族之間。平民百姓得到了她的恩惠,在民間威望愈隆。”
“亂世里當(dāng)好人比登天還要難,夜綰兒能在這邊塞成為一股清流,貌似簡單,實則驚人,城主之位不可動搖,趙緯川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治安局副局長,還得當(dāng)下去。”
很多東西不用說。
說出去那是尷尬。
趙緯川安安分分當(dāng)了多年的治安局副局長,還得安分下去,找不到一點發(fā)難的理由。
假設(shè)趙緯川是皇族安排進云銀城的親信。
賀斬疾是這么假設(shè)的。
趙緯川也是個不錯的人,他主觀意識上可能不樂意給云銀城添亂,可他背后的人會催他。
為何不催?
他在治安局安安分分上班,不“努力”,摸魚多年,朝廷或者說政府卻沒找個借口把他調(diào)走。
因為趙緯川走了,下一個人遇到了夜綰兒是差不多的情況,還不如維持現(xiàn)狀。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可在云銀城這個敏感的地點亂動,容易出事,甚至容易出大事。
為了給黃廣川一個交代,為了給云銀城百姓一個交代,夜綰兒仍舊坐在云銀城的城主位置上。
“老師過去做得很好,現(xiàn)在,情況持續(xù)惡化,神仙也難救,不冷靜是正常的。”
說到這,黑衣少女更心疼老師了。
對于局面也更悲觀。
老師能力出眾,兢兢業(yè)業(yè),能讓趙緯川為之臣服,外人找不到瑕疵與破綻,可仍舊不能消弭云銀城的悲劇。
“她是冷靜的。”
賀斬疾對于這一點不做絲毫懷疑,夜綰兒所謂的臨近瘋狂全是偽裝的,扮豬吃老虎。
裝傻。
高手的一貫伎倆。
“證據(jù)。”
言辭這個東西是蒼白無力的,能說服一切的東西叫做證據(jù)。
拿出證據(jù),不多逼逼。
賀斬疾愿意“諄諄教誨”,那么定會讓她心服口服。
“影姑娘,你認為在亂世之中,在一座即將混亂的城市里,最能評價一個城主能力的東西是什么?”
政績、威望、掌控力、支持者、追隨者……
黑衣少女的腦海里一下子冒出幾個名詞,卻不符合現(xiàn)狀。
城主沒處理好那幾個方面。
“是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