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宮闈暗流 (京城風動,梅影初探)
- 重生后,我靠織錦權傾天下
- 番茄店蹦迪選手
- 2883字
- 2025-05-17 21:43:30
江南的棋局方才落下幾子,千里之外的皇都長安,平靜的宮墻之內,也因一點微瀾而悄然泛起了漣漪。
內務府總管趙澈奉旨巡查江南織造局,本是帶著幾分輕松與勢在必得的心情。他與江南通判容淮素有私交,此行名為巡查,實則也是得了京中某位貴人的授意,要借機敲打一下江南那些不甚聽話的織造大戶,順便為自己撈些好處。對于容淮提及的那個桀驁不馴的沈家大小姐和她所謂的新式織機,趙澈起初并未太過放在心上,只當是地方上的小打小鬧。
然而,就在他離京南下之前,一件由京師成衣局新制的“暗梅錦”中衣,卻經由他頗為信任的一位內侍之手,送到了他的面前。那內侍巧舌如簧,只說是江南新近出的一種極為輕軟舒適的料子,紋樣也別致,最宜貼身穿著,特意尋來孝敬總管。趙澈素來注重穿戴,對此等新奇之物自然不會拒絕,試穿之后,果然覺得此錦輕若無物,柔滑如水,紋樣亦是低調雅致,心中頗為滿意,便時常穿著。
他卻不知,這件看似尋常的中衣,早已被沈如織和顧昀布下了巧妙的“暗樁”。
此刻,長安皇城,紫宸殿偏殿之內。
一位身著明黃色常服,面容清雋卻帶著幾分病容的年輕男子,正倚在鋪著厚厚錦墊的軟榻上,手中把玩著一方小巧的玉如意,聽著面前一位身形窈窕、眉目含情的宮裝麗人輕聲細語地回話。
這男子,便是當今大唐天子最寵愛的三皇子——李琰。而那宮裝麗人,則是他宮中頗為得寵的良娣——方良娣。
“哦?你是說,趙澈南下之前,換上了一件江南新出的什么‘暗梅錦’中衣,還對此贊不絕口?”李琰漫不經心地問道,聲音略帶沙啞。
方良娣柔柔一笑,纖纖玉指輕輕為他剝開一顆晶瑩的荔枝,送到他唇邊:“正是呢,殿下。妾近日聽聞,那趙總管在行宮時,便有身邊的小黃門私下議論,說總管新得的這件中衣,乃是江南巧匠所制,輕軟異常,夏日穿著最為舒爽,連龍涎香的香氣都能透出來幾分呢。趙總管平日里眼光極高,能得他如此夸贊的衣料,想來確非凡品。”
李琰將荔枝含入口中,慢慢品著,眼神卻微微閃爍了一下。他雖深居宮中,不理外事,但對于朝堂之上以及宮中各方勢力的動向,卻并非一無所知。趙澈是皇后母族的人,一向與太子走得近,此番南下,名為巡查,背后怕是少不了太子的影子。而江南織造,歷來是塊肥肉,也是各方勢力暗中角逐之地。
“江南織造……”李琰若有所思地重復了一句,“孤記得,前些年柳致遠柳侍郎,似乎也曾因江南織造的案子牽連落馬?”
方良娣聞言,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笑道:“殿下真是好記性。那柳侍郎確是因此獲罪,不過聽說主要是因其結黨營私,圖謀不軌。江南織造水深,向來容易滋生事端。”她言語之間,似乎對此事不愿多談。
李琰沒有再追問,只是淡淡一笑:“這‘暗梅錦’聽著倒是有趣,若真如你所說那般精巧,待趙澈回京,倒不妨讓他進獻幾匹,也讓宮中諸人開開眼界。”
方良娣連忙應下:“殿下說的是,妾也覺得此物新奇,若能得見,也是好的。”
與此同時,皇后的鳳儀宮內。
一位保養得宜、容貌端麗,眉宇間卻帶著幾分威嚴與精明的中年婦人,正聽著心腹女官低聲稟報。她便是當朝國母,太子李誦的生母——王皇后。
“……趙總管確已換上那件據稱是江南新貢的‘暗梅錦’中衣,并無不妥。只是,奴婢暗中查驗過,那中衣的右下角,確有一處極不顯眼的跳針瑕疵,若非刻意尋找,極難察覺。”女官恭敬地說道。
王皇后端起描金鳳紋茶盞,輕輕呷了一口,鳳目微瞇:“跳針瑕疵?成衣局那些奴才,越發不精心了。不過,一件中衣而已,些許瑕疵倒也無傷大雅。”她頓了頓,又問道:“太子那邊,對江南之事,可有新的示下?”
女官道:“回稟娘娘,太子殿下只說,一切按原計劃行事,讓趙總管伺機而動,務必將江南織造的歲供牢牢掌控在手中。至于那個沈家……太子說,若其識時務,便可稍加安撫,納入我等麾下;若其冥頑不靈,便讓趙總管與容淮聯手,尋個由頭,將其徹底清除,以儆效尤。”
王皇后緩緩點頭:“嗯,太子思慮周全。江南那塊地方,不能再讓那些心懷叵測之人染指了。柳家覆滅已有多年,不能再出第二個柳致遠。”她的聲音平靜,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而在宮中另一處偏僻的冷宮附近,一間不起眼的漿洗房內。
一位年約四旬,形容憔悴,布衣荊釵的婦人,正費力地搓洗著堆積如山的宮衣。她便是當年柳致遠案發后,被打入冷宮的柳貴人,柳清婉的親姑母。柳家敗落后,她在宮中的日子便一落千丈,受盡冷眼與欺凌。
一個與她相熟的小太監悄悄湊到她身邊,壓低聲音道:“柳主子,奴才今日聽聞一件奇事。說是內務府的趙總管,南下巡查,竟穿上了一件江南新出的什么‘暗梅錦’,那錦緞輕軟透氣,與……與當年您柳家所織的‘云影紗’頗有幾分相似呢!”
柳貴人搓洗衣物的手猛地一頓,渾濁的眼中驟然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云影紗!那是柳家不外傳的絕技之一,輕若云霞,薄如蟬翼,曾是宮中貢品的頂級珍品。自柳家遭難后,此技藝便已失傳。如今……竟有與之相似的織物重現江南?
“暗梅錦……沈家……”她喃喃自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動與期盼。沈家……她記得,當年兄長柳致遠與江南沈家似乎有些交情,清婉那孩子,在她入宮前,似乎也曾提及過與沈家某位小姐的閨中情誼。
難道……是清婉?她還活著?并且……繼承了柳家的技藝?
這個念頭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間點燃了她沉寂多年的心。她緊緊攥著手中的濕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眼中淚光閃爍。多少年了,她以為柳家早已徹底湮沒在塵埃之中,再無翻身之日。如今,這“暗梅錦”的出現,是否預示著一線生機?
“孩子……我的清婉……”柳貴人捂住嘴,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心中卻早已是百感交集,波濤洶涌。
沈如織并不知道,她精心布下的那枚“火浣梅魂印”,以及那件看似普通的“暗梅錦中衣”,已經在千里之外的長安宮闈之中,如同一顆投入湖心的小石子,悄無聲息地激起了一圈圈難以預測的漣漪。
這些漣漪,或許在短時間內并不會對她在江南的布局產生直接影響,但卻在無形之中,將她的命運與那些高高在上的宮廷權貴,以及那些深藏在宮闈暗處的故人舊怨,再次緊密地聯系了起來。
此刻的江南,風云已然被趙澈這只來自京城的手攪得愈發激蕩。
趙澈等一抵達,便在容淮的“陪同”下,雷厲風行地開始了對各大織坊的“巡查”。他首先便拿沈家的水月織坊開刀,帶著織造局的賬房先生,以核對歲供賬目為名,在織坊內盤桓了整整一日。賬房先生在他的示意下,對每一筆原料采買、成品入庫的記錄都反復盤詰,甚至連織工的月錢發放數目都要細細核對,試圖找出錯漏。
沈如織卻早有準備,她前幾日便已讓小桃和她從柳家舊部中尋來的一位精于算學的賬房先生,將所有賬目重新梳理校對,做得天衣無縫。趙澈等人折騰了一天,除了找出幾處筆誤的小瑕疵外,竟無任何實質性的收獲,反倒顯得有些小題大做,自討沒趣。
碰了一鼻子灰的趙澈并未就此罷休。他又以檢閱貢品預備情況為由,對沈家庫房中存放的傳統云錦大加挑剔,一會兒說“此匹鳳穿牡丹,鳳尾翎羽略顯僵硬,失了靈動”,一會兒又指著另一匹祥云獻瑞錦道“此云紋配色略顯沉悶,不合宮中喜慶之氛圍”。沈如織則不卑不亢,一一應對,巧妙地將話題引向織造技藝的傳承與創新,更“無意”間透露出,為迎接圣上巡查,沈家正在趕制一種“霞光流彩,世所罕見”的新式貢品,只待功成,便可讓總管大人先睹為快,大大勾起了趙澈的好奇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