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墨塵的接風宴,你不必去了?”待谷溟翼終究被來福哄離,谷溟熵站在梨樹之下,對著手上端著茶杯出來的簡湛南,終于是將自己在心中想了無數次的話語說出了口。
簡湛南端著茶盞的手忽地一頓,因著慌亂,叫茶盞中的茶水濺出好許,然他說出的話,實在是太過驚人,在她心中激起千層波紋,“你說什么?為何說我不必去的話語?你在怕什么?”
“明晚終究是太過驚險,場面若是混亂起來,難免會傷到你。”心中知道不和她說清楚,微倔如她,定然不會答應。
“是,明晚終究是太過驚險,然而,不管是身在何處,都是置身在危險之中,與其躲在暗處偷享這并不確定之安,倒還不如,就站在風尖浪口之地,笑看風云。”她微仰了頭看他,眼中稀稀落落的盛滿了星光,那樣神采飛揚的眼眸,似乎已然看到了明日的風華。
谷溟熵怔怔的看向她這般的清正飛揚,忽然之間,那幽深的眼眸深處亦是現出些斑駁之光來,“好。”他笑著大聲道一個好字,已是緩步走來,將她雙手包入自己手中,唇角邊的笑意如影隨形般的渲泄,“明晚之時,于風尖浪口之處,你我攜手笑看風云,湛南,在我身邊,定然不會讓你有所危險,我會讓你,亦是會讓我們的孩子,看他的父親,如何除卻劉敏之。”
明日之夜,定然是喧嘩無眠。
每個人似乎都是身在忙亂之中,宮外之人如此,宮內之人更是如此。
太和殿前,管維怔怔的站在一旁,看著宮中的樂官指揮著歌舞,卻每每都不能達到預期效果,簡湛南遠遠看了,不由緊走幾步拍了拍管維的肩,笑道,“要不要去試試?”管維在旁邊其實已經看了一遍,早就有些手癢,如今見她這么一說,鳳目之中忽地乍現一抹妖嬈自信,“有何不可。”
輕聲失笑,他緊走幾步就到了臺上,劈手奪過了那樂官手中的充當指揮用的竹笛,微瞇了眼,心中略一思索,已是信手就著心中所想而來,熟料一曲下來,竟然各人之間均是配合的天衣無縫,整場歌舞看起來令人賞心悅目,然而,最入人眼的,還是那個紫衣飄渺給人無限遐思,傾國絕色的妖嬈管維。最是讓人癡迷的,還是他。
簡湛南一時之間都有些看得怔愣,忍不住嘴角輕輕一撇,涼薄唇邊的弧度卻隱隱揚起,“可真是個禍害。”她笑罵了一聲,眼角余光忽然瞥見一抹緋紅混合著一襲寶藍色,飛快的向這邊移動。
“湛南……”杜若紅了臉,不住的對身側笑的嘻哈之人頻頻皺眉,她眼見簡湛南的身影,立時向見著了救星般的飛奔過來。墨塵見著管維在那邊,不由暗自跺跺腳,終究沒有再過來,只在遠處看著他們。
“怎么?”簡湛南見著杜若的臉羞紅的堪比她的緋紅衣衫,話語之中帶著絲情難自禁的促狹與戲虐,“墨塵世子難得這么定下心來,只追逐一人,他在鬼方,紅顏知己怕是一大堆呢、”
“簡湛南。”杜若紅唇略翹,薄嗔道,“叫你亂說些什么?”心中雖是知道她是開著玩笑,但她隱隱約約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她亦只能笑掐著她胳膊,來稍稍驅趕一下自己心中的不安。
遠處青竹掩映處,碧容一手攀著那竹枝,冷笑著看向那一紅一白卻兩相歡笑的人影處,“莫名,你可是瞧清楚了?”她攀著竹枝的手霍地重重一放,那竹枝帶著絲韌性輕輕發著顫動。莫名怔怔的看著那個白色身影,仍舊是面無表情著回答,“莫名瞧清楚了。”
“哼,那就好。”碧容忽然神色復雜的看他一眼,縱然知道他或許已經不再認得自己,但怎么說,他也曾喚了自己這么多年的姐姐,或許自己是真的不該這么殘忍的對待于他,畢竟他是無辜的,只是一想起自己為了他在田府所受的苦,到頭來,才發現是一場空,疼惜了多年,用命在護著的弟弟原來不是,只要一想到這個,她本自開始柔軟的心又在一瞬間變得堅硬,冷冷的轉身,她嫵媚的雙眼之中飛快的現過一抹冷冽,“本宮吩咐你做的,可都清楚了?”
“是,莫名已經牢記在心。”莫名謙卑的躬身答道,盡量叫那寬大的太監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不讓人瞧見他的面容,莫名緊緊的跟上了碧容的腳步,為著晚上就要舉行的接風宴而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