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似錦一臉的不可思議,卻忽地捂嘴吃吃笑了,“我猜嘛,老三那家伙必定是氣的跳腳。”她的面上忽地閃過一絲擔憂,不住把玩著她柔軟發絲的手亦是一頓,挑挑眉,嘆道,“老三沒有為難你吧。”她看著衣奴的側臉在一瞬間漲的通紅,雙眼莫名的就被染上了一層落寞怨恨,卻在霎時間又被她深深掩埋入眼眸深處。
輕輕的將頭靠在她的肩上,似錦雙眼復雜的看著她美麗修長的側頸之上,如此丑陋可怖的吻痕,那里似乎還有著森然可見的齒痕,嘆息著撫上這個烙刻在她側頸之上,就算是疤痕會淡去,會消失,但留在她心中的吻痕估計是這輩子都再難忘卻,她輕輕的撫摸,惹來衣奴身子突然間的一陣僵硬,“疼嗎?”似錦的氣息在衣奴耳側一波一波的吹來,極是酥癢的感覺。
“已經不疼了,似錦?!币屡o繃著自己的身子,僵硬著側過頭來,認真的看著她的眼,說的極是認真,“什么事也沒有發生。”她幽深綺麗的雙眸忽地一凝,臉上的笑意略略一僵,顫著手撫上了她靠近額際的眼角邊上一道細小的疤痕,顯是已有了多天,否則這疤痕也不會如此陳舊,若不是她無意中想要仔細的看看多時未見的似錦,也不會叫她發現似錦額際這一條細小的疤痕,恍惚間,只覺得自己定是在哪里見過的,卻一時之間,已是回想不及。
似錦見她愣愣的盯著自己的額頭看,眸中緊張的神色一閃而過,嗔怪著大叫道,“不看了,不看了,丑死了?!闭f著,嫵媚的眼在這寫意院四處滴溜溜的流轉,“這里還當真是沒什么變化?!彼碾p眼忽地觸及到梨花樹下的一個青竹罐子,一愣之下,已是嗤笑出聲,“湛南,我可不知道,你還有這般的嗜好,竟玩起了小孩子才會玩的東西?!?
眼波流轉間,待見到似錦視線所及之處,那幽明清澈的眸子里,亦是泛起了絲絲溫柔的漣漪,那樣溫柔似水的衣奴,似乎連身和心都是漾在幸福里,讓她的心緊緊糾結不堪,唇邊一絲嫉妒怨憤的神色一閃而過,轉瞬便恢復了那曖昧調侃的悠揚弧度,“不會是老三送的吧?”
衣奴笑而不答,枕容從屋里出來,忽然間見到這院子里多了一人,當真是嚇得啊了一聲,急忙緊走幾步,將衣奴擋在自己身后,待看清是似錦時,一霎時臉漲的通紅,慌忙跪下,“奴婢知罪,奴婢不知道是郡主?!?
“好衷心的奴才?!彼棋\似笑非笑的一瞥跪在地上的枕容,眼中一抹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逝,衣奴秀眉輕輕一蹙,只覺得在自己眼中,現在的似錦怎么看都怎么的稍帶點酸澀,心中不禁微微一動,她嗔怪的笑瞥了似錦一眼,抬手扶起枕容,嗔道,“似錦,莫要嚇她了,枕容,去替我們煮茶吧。”
“是。”枕容心中聽的她柔聲吩咐,立時嬉笑著跑去煮茶。笑著挽了似錦的手,兩人淡笑著進屋。
“似錦,你最近都忙著什么,怎么都沒你的消息。”衣奴輕端起茶盞,微閉著眼,深深的嗅聞,淡淡茶香被她盡數吸入,一絲一縷間,蕩滌人心,溫馨輕柔。似錦怔怔的看著她的模樣,嫵媚的雙眼漸漸現出一抹迷離的神采,卻在忽然之間,唇角一勾,俊俏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抹難色和遲疑,“湛南,鬼方……鬼方出事了。”
端著茶杯的手猛一晃動,杯中的茶水劇烈的晃動,灑出來些好許,滾燙的茶水,濺在她手上,立時便出現一大片紅腫,看的似錦心微微瑟縮,“湛南?!彼⑽⒉[起了眼,面上卻忽地閃過一抹異色,“怎么你還不知道嗎?消息可是前幾日就到了?!?
“我該知道些什么?”衣奴怔怔的側過頭來,清水雙眸中微微凝起一抹疑惑驚慌的神采,“鬼方出事了?爹爹……”她猛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手中的茶盞沒有拿穩,只發出清脆的一聲“乓”的聲響,摔落在地上,立時碎成無數的碎片,枕容在屋外聽到響聲,慌忙跑了進來,看到的卻是衣奴怔怔的雙眼。驀地她一下子轉過身去看著似錦,喃喃道,“爹爹,是不是出事了?”
似錦眼中閃過一絲驚慌,然那眸底深處卻有另一種情愫在慢慢滋長,她以為谷溟熵已然告訴了她,卻原來一直都瞞著她,不讓她知曉。面上現出一抹難色,似錦支吾著,遲疑良久,終是不忍看她眼中迷離的水潤之色,慢慢背轉過身,小聲道,“鬼方左戎王不知為何,大肆的殘害虞氏眾人,竟是連虞相也不放過,六七十歲的老人,怎么忍受的了日以繼夜的非人奴役之苦,已是疾病纏身,但左戎王他……”
“左戎王,他如何?我爹呢,他現在怎么樣?”衣奴只覺得心中的熱度被一下子抽離出去,每說一字,每呼一氣,都是這般的費力,她慌張的一下子抓緊了似錦的手,毫無意識的緊緊掐進她的手臂里,渾身都在輕輕的顫抖著,“告訴我,我爹怎么樣了?怎么會這樣,他們只是發配過去,左戎王……”
“左戎王早有不臣之心,他覬覦的是鬼王的位子?!彼棋\面色一沉,冷冷道,唇角忽地閃過一抹詭異的笑,她一字一句道,“據鬼方傳來的消息,虞相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時日無多?!彬嚨馗杏X掐進自己手臂的力道無意識的又加重了些許,她強忍著痛意,一雙媚眼直要望進衣奴迷離的如起了霧的清水雙眸,冷冷道,“左戎王此舉,必是向天燁主動的示好,這樣他謀反之際,也可少去不小的阻力?!?
抓在似錦手臂里的雙手,忽然間已是無力的垂落,狠狠的打在自己身上,似是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痛意,衣奴踉蹌著倒退幾步,枕容慌忙上前扶住了她,面上閃過一抹擔憂之色,小聲喚道,“主子……”
“三哥他知道,是不是?”一時間的無語過后,衣奴猛然抬頭,雙眼空落的似是一個死谷,“三哥他早就知道,就是瞞著我,是不是?”
“是……”似錦低下頭,喃喃嘆息,“若是知道他瞞著你,我,我……”
“你怎樣?也打算瞞著我嗎?”她蒼白的唇微微顫抖著,猛的掙脫開枕容的攙扶,踉蹌著來到似錦面前,“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似錦,你告訴我,為什么?”
似錦低垂下的面容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嬌媚到了低沉的聲音慢慢的從她唇角溢出,“明日,我便會回鬼方。”她忽然間抬起頭來,靜靜的看著她的雙眼,一字一句緩緩說道,“你呢?打算如何?!彼难畚⑽⒌拈]起,輕嘆出聲,“虞相他,時日已不多?!?
一霎時,腦子里已是一片空白,聽在耳中,回響在耳際的亦只有似錦那一聲輕嘆,時日無多,她說爹爹時日無多啊,“我跟你走,我跟你去鬼方?!毖壑型赋鰣远ǖ纳癫?,然而那話卻是讓枕容心中一驚,慌張的上前來,小聲道,“主子,皇上不會讓你走的?!?
“是啊,老三瞞著你,就是不要讓你離開,不想你去見虞相最后一面?!彼棋\低聲說道,緩緩的走近衣奴,“我一直以為你是知道的,卻原來老三沒有告訴你?!?
“郡主?!闭砣菘跉馕⑽⒂行┲鴲?,只覺得這似錦郡主說話,怎么這般古怪,皇上瞞著主子也是不想讓她太過擔心,不想她奔波,皇上已是在著手忙著虞相的事了,“主子,皇上他也是為你好,不想讓你擔憂傷心,他最近……”
“是啊,他最近可是忙著和左戎王接洽呢!”似錦可有可無的看了枕容一眼,閑閑著道,卻見著衣奴一個人怔愣的站在原地,神情迷惘,身子單薄的好似風中的梨花白,被風一吹,就能四處飄散了開,這樣的她,看在人的眼中只有無言的心疼。
“主子,主子您看看誰來了?!蔽萃夂鋈粋鱽淼孟残老驳慕新?,似錦的眼微微一瞇,一眼嫵媚的看去,卻只能見著一抹緋紅的衣衫輕輕飄了進來,那人臉上,漾著一抹傾國傾城的笑容,嬌如桃花般鮮美,靈如桃花般清新,嬌媚多情的眼眸里蕩滌著一抹真心的欣喜與癡意,似錦的手驀地捏緊,這個女人,是若妃。
“湛南……”乍一入屋,見著那個脆弱之人,這樣的她,好似華兒身死的那日,自己便已見著,本以為那樣脆弱憂傷的簡湛南,自己永遠都不能亦不想再見到,卻不料而今又見著她這般,心中不由一痛,她的眼中已是再看不見她人,緊走幾步,將她緊緊的抱住,一時間,她不知,自己的聲音都是帶著莫名輕顫的,“湛南,這是怎么了,怎么了?。俊?
“若兒……”衣奴下意識的抱緊了杜若,怔怔的將頭埋入她的發間,聲音是無力的顫縮,“爹爹他,怕是不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