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阿仁的傲嬌百科見聞色,野外生存一流,戰斗輔助優秀,空間勘測一般,身份識別么……根本沒這功能。
別說長相,他的見聞色連男女都分不出來。
阿仁曾想過,假如自己和藤虎一笑一樣失去視力,是否也能像他那樣,過上與常人無異的生活。
很快他便得到否定的結論,他只配那種偶爾平地摔、容易被欺騙、戰斗時敵我不分……用喜劇語言闡述悲劇內核的逗比生活。
所以嘛,都怪傲嬌百科見聞色,如它能認人的話……阿仁就能讓眼前這個女人早死幾秒了。
在看到那張處在復雜狀態中的圓臉時,阿仁手里的刀子就快過了腦子,先一步砍在了胖女人的脖子上。
一刀一刀接一刀,阿仁雙眼發紅,右手揮出一片殘影,直到那女人的尸體上再也找不到能下刀的位置,他才喘息著平復怒氣。
“啊啊,我還以為禮物都被搶走了,沒想到還有驚喜留給我。”
“哈哈,早該想到的,因為被搶的只有微笑商會,所以這里只有來自微笑商會的戰利品。”
“也就是說,我魂牽夢繞的雜碎們,有好多都在這里呢。”
看著地上的雜碎,阿仁露出不加掩飾的仇恨。
“吃糖嗎?”
以前這個胖胖的中年女人經常露出無害笑臉,將一塊糖遞到阿仁面前。
因為一塊糖,只有一塊糖,幾個孤兒院的孩子就被騙走了,下落不明。
阿仁將再次砍壞的長刀丟掉,撿起資深海賊更優質的大刀,朝門外走去。
“不許吃糖!牙齒會長蟲子的!你們這群臭小鬼,誰敢吃糖我就揍死他!”
奧德納瑞老太婆聲嘶力竭的喝罵,依稀還回蕩在耳邊。
阿仁至今依然能聽出其中的悲傷、無力和乞求,以及仇恨。
恨那些沒人性的畜生,恨這個該死的世道,恨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阿仁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眼角思念的淚水,用刀推開了另一間船艙的門。
“晚上好,我是奧德納瑞·仁,我來報仇雪恨了。”
幾乎密閉的船艙里憑空刮起風暴,一切都在瞬間歸于寂靜,只唯有過去的回響,縈繞在阿仁耳邊。
“聽說了嗎,奧德納瑞那個老太婆一直在強迫那些孤兒為她工作,拿賺來的錢買了毛皮大衣。”
“真是個老妖婆!”
“真是個爬在孩子們身上的吸血鬼!”
“真該死啊!”
一個半老徐娘丟掉了舌頭,鮮血堵塞了她的氣管。
“‘求求您了Mrs.奧德納瑞,您的兒子是海軍本部的大人物,已經很有錢了,就放過這些孩子吧!’
哈哈哈哈,怎樣怎樣,是不是超有感情的?那些小野種聽后都恨不得殺了那老家伙哈哈哈哈。”
一個長相弱氣的女孩,被豎著一分為二。
“就算是孤兒,也是要還錢的啊。”
“你瞧這上面的手印,一切都是經過他本人同意的。”
“要怪就怪你這個院長,沒有給他們開更高的工資。”
一個以前常戴著眼鏡的知性女人,流光了身體里的最后一滴血。
……
不久之后,除了船長和廚師長的臥室,整艘海賊船上已經沒有活人了。
留下前者,是因為阿仁要把最好的留在最后;留下后者,是因為阿仁的見聞色偵查到了一種奇怪的信號。
這種信號不同于其他的傲嬌怪,散發的不是對阿仁有害或有益的信息,它真的是那種,很少見的那種……
營養像水果,壞處像劇毒,說的話也不似人言,就好像惡魔在誘惑阿仁。
按理說,阿仁剛登船時就應該察覺到這個怪異信號了。可事實卻是,直到他走進餐廳,這個信號才突兀在廚房出現,就好像無中生有的魔法,嚇了阿仁一大跳。
作為能茍則狗的穿越者,阿仁沒有冒然走進廚房,而是推開了廚師長的艙門,想先搜集一下情報。
意外的又合理的是,床上的兩個人他都認識。
“喂,要不要比比看誰最能躲藏?”
“女孩”是那個胖女人的“女兒”,經常在休息日找孤兒院的孩子們一起玩捉迷藏,只不過有時候玩得太瘋,結果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而男的么,則是阿仁異父異母的兄長,孤兒院早期收留的一個孤兒,奧德納瑞·福克斯。
他前兩年還常回孤兒院幫忙,但在去年和老太婆大吵了一架后,就再沒來過了。
給予“女孩”干凈利落的長眠后,阿仁拿起一瓶酒,全部澆在福克斯的頭上,將他從美夢中喚醒。
“你好呀,飛齒海賊團的廚師長。”
福克斯迷迷糊糊坐起身來,看到床邊的陌生人時他怪叫一聲,身子立刻縮到床的另一邊。
可當看到“女孩”的尸體時,他又一聲哀嚎,接著不要命般沖向阿仁。
很顯然,福克斯能當上廚師長這么重要的職位,靠得僅是自己的廚藝。
阿仁隨便用刀背敲了他幾下,他就倒在床邊起不來了。
當然,作為能長大成人的孤兒,福克斯還是有點東西的。
“你殺了佩奇!你這混蛋!把我也殺了吧!”
涕淚橫流的福克斯怒吼道。
“可以。”
阿仁點點頭。
“不過你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還有你不用在意音量,畢竟你的同伙都已經聽不到了。”
“我什么都不會回答你!我詛咒你!去死吧!”
福克斯說罷就轉過身去,握著佩奇的手開始嚎啕大哭。
“嘖嘖,麻煩啊,所以講真愛的都是變態嗎?”
阿仁不是很想殺這位兄長,但見識到兄長“愛”的對象,他覺得自己怕是要失去他了。
“福克斯,我記得你有妻子女兒吧。”
福克斯聽后身子一震,驚訝地看向這個戴著黑色兜帽,蒙著紅色面巾的人。
“你認識我?你是誰?”
然而回答他的,是狠狠抽來的刀背。
“提問的是我,回答的是你。”
因為沒到青春期的原因,阿仁的聲音還沒變粗,不過已經足夠讓人害怕了。
“我不僅認識你,還知道你住在格拉林夏島,你也不想自己的妻兒出事吧?”
可令阿仁無語的是,據說一向靈驗的經典臺詞,這次卻因為對象太過變態而失效了。
“隨便你!她們怎樣都無所謂!佩奇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我他喵……”
差一點,阿仁就要出刀了。
他不是對兄長的Xp有意見,男人變態一點有什么錯。
讓他憤怒的是,這位兄長居然喜歡殘害自己親人的人渣,甚至還為此拋妻棄子。
什么帝辛!
“你喜歡佩奇是嗎?好極了,那讓我幫你一把!”
怒極反笑的阿仁將刀抵在死去“女孩”的身下。
“讓他變成真正的女孩,這樣你們下輩子就可以做夫妻了,如何?”
“不要碰他!”
福克斯大驚失色,掙扎著撲了過來,卻又被一腳踹倒。
“回答!我的!問題!”
阿仁的聲音冷得像冰。
福克斯最終還是屈服了,回答了阿仁所有的問題。
首先,他也不知道廚房里有什么特別的東西。
在他的記憶中,那里只有餐具、調料、以及一些食材,也就是面粉、魚干和幾個蘋果什么的。
其次,如阿仁所料,飛齒海賊團的確是由某位“大人物”建立的。這次對微笑商會出手,正是受了他的命令。
同時,船長也想利用這次劫掠來篩選一下新人,方法就是讓他們內訌,錄取最后獲利最多的狠人。
顯然,負責這次篩選的舵手也喝多了,結果造成了之前混亂。
至于阿仁最關心的人,微笑商會的現任當家,海軍十八支部的明日之星,特恩斯上尉,據說在剿滅青鯊海賊團的時候戰死了。
雖然早有預料,但在確認掛念之人的死訊后,阿仁還是不免失望。
怪只怪狗肉真的太香了,對于特恩斯上尉這條漸漸失控的瘋狗,以及他手下的青鯊海賊團和微笑商會,主人們是不可能克制食欲的。
萬幸的是,這飛齒海賊團上上下下都是些好色之徒,不但幫阿仁保管了很多禮物,還在船長室留下了三個盲盒,想必有很大幾率開到二等獎。
最后,奧德納瑞·福克斯坦白自己在很早以前,就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那時還是孩子的佩奇。
通過像跟蹤狂一樣的注視,他得知了佩奇為微笑商會做的那些壞事,但為了愛情,福克斯沒將佩奇的真面目告訴老太婆。
可能也意識到這樣不對,于是他選擇逃離這一切,去格拉林夏島打工了,并在那里結婚生女。
后來,他因為生計欠下了一大筆錢。
有人就給他出主意,說某戶富裕家庭沒有子女,想要收養一個,可是奧德納瑞老太婆不同意交出孤兒,于是就讓他前去說服,事成后會有一筆好處費。
他相信了那人的話,回到了孤兒院,卻被老太婆臭罵了一頓。
無奈之下,他只好賣身給債主,轉職成了海賊,并靠自己在孤兒院學到的廚藝,當上了廚師長。
今天,借著剿滅微笑商會的機會,奧德福克斯用廚師長的權利,終于占有了佩奇。
二人相認后“化解”了誤會,并彼此“表白”,最后在這間海賊船上的骯臟船艙內,他們終成眷屬。
然而從福克斯說自己隱瞞了佩奇的罪行那里開始,阿仁就沒在聽了。
此時在他的腦海里,就只有一只老羊的故事。
在絕望中失去一個又一個孩子的老羊。
老羊找不回她的孩子,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消失的。
除了把剩下的小羊關在羊圈里,強迫他們學習各種手藝養活自己外,老羊什么也做不了。
外面的野獸太多了,有的兇狠,有的狡詐,他們都在用貪婪的目光盯著羊圈,想要吃小羊們的肉,喝小羊們的血。
不得已,老羊披上兒子用半年工資為她買的毛皮大衣,把自己打扮成狼的模樣,想借此威嚇外面的那些畜生。
可在真正的野獸眼中,她就只是披著狼皮的羊而已,咩咩大叫著試圖保護自己的孩子。
野獸們一邊戲謔地看著老羊表演,一邊用最殘酷的手段捉弄她,今天在前門勾引走一只小羊,明天再在后門偷走兩只,后天教唆整個羊群一起批判她這只老“狼”。
直到有一天,老羊的兒子,那頭讓野獸們忌憚的強壯公羊,被更強大的野獸殺死了。
于是野獸們撕下身上的羊皮,打死了老羊,燒了她的羊圈,吃了她的孩子……
福克斯驚訝地看著眼前的蒙面人,不明白他或她為什么突然流下眼淚,莫非是被他和佩奇的愛情打動了?
無論如何,這是一個為佩奇復仇的機會。
就在福克斯偷偷摸向床單下的匕首時,蒙面人居然伸手拉下了兜帽和面巾,露出一張稚嫩且眼熟的臉龐。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狐貍哥哥。”
阿仁對福克斯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
福克斯一愣,隨即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阿仁,最終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會這樣叫我的就只有……不可能……難道你是那個……阿仁?”
阿仁笑著點了點頭:“謝謝你還記得我,那么狐貍哥哥,你也應該知道我為什么要這樣做吧?”
說著,阿仁把長刀架在了自己異父異母兄長的脖子上。
“你……我……”
福克斯張了張嘴,最終只說了一句:
“請幫我照顧一下妻子女兒。”
阿仁笑著搖了搖頭:
“我們都是薪柴,狐貍哥哥。”
長刀一劃而過,奧德納瑞·福克斯去和他的佩奇作伴了。
“我們都是薪柴,燃燒自己,加熱陛下的壁爐。”
阿仁哼唱著暖春島流傳了上百年的小調。
“我們都是牲畜,烹飪自己,填飽陛下的腸肚。”
“我們都是陛下的伐木工喲,為陛下的宮殿砍樹。”
“我們的子女都是伐木工喲,為陛下的王子砍樹。”
“愿陛下青春永駐,愿陛下青春永駐,愿陛下青春永駐,愿陛下青春永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