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夜里風大，回去吧。”走了一會兒，玉蟬輕聲開口。

這邊沒什么人，黑漆漆的怪瘆人的。

衛含章扶著她的手轉身，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華清漪滿臉高傲，睨著衛含章。

“麻煩華小姐讓一讓。”衛含章淡聲開口。

華清漪如愿被賜婚給了三皇子，愈加討厭衛悠寧，連帶衛含章。

“賞花宴那日若不是你們姐妹使下作手段，她也配給三皇子做側妃？”還和她平起平坐，憑什么？

“鎮國公府里沒有府醫嗎？”衛含章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了一句。

華清漪一愣，皺眉，“你什么意思？”

“華小姐沒看過腦子？若我是你，此刻該擔憂家族究竟是選擇太子妃還是你了，想來一個是太子妃，一個只是三皇子的側妃，應該很好選吧？”

衛含章最擅長的，就是直接戳中死穴。

華清漪臉色變了，“你，你什么意思？”

看她的神色，想來鎮國公府應該有人說了什么。

衛含章覺得好笑，就真的笑了出來。

華清漪惱羞成怒，“閉嘴！你胡說八道什么？”

衛含章往前走了一步，這邊很暗，她不太看得清楚華清漪的臉。

“是不是胡說你心里清楚，有這個力氣來為難我，不妨多想想以后該如何自處吧，你說一個被家族放棄的人，三皇子會重視嗎？”她說完里，還拍了拍華清漪的肩膀。

華清漪臉色煞白，抖了一下。

就這點膽子。

衛含章在心里嗤笑，帶著玉蟬揚長而去。

“小姐，這樣不是直接和她撕破臉皮了？”玉蟬不懂。

后宅里的這些女子，說話做事都拐了幾個彎兒，有時候你不仔細琢磨，甚至都不知道人家的深意。

衛含章這算是直球了。

“本來也沒什么交情，無妨，這樣挺好。”這樣衛悠寧嫁過去后，才不會經常回府來蹦噠。

“其實是她心里有鬼，估摸著在府里就聽到了什么傳言，不然我的話她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衛含章的話玉蟬不懂。

月色正好，清風徐徐，衛含章也有興致多說幾句，“當今和太子保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不過這個平衡在給三皇子賜婚時被突然挑破，三皇子一下子得了三位世家貴女，其中一個還是頂級門閥的嫡女，這無疑告訴天下人，當今屬意三皇子，太子尷尬，進退兩難，鎮國公府之前的局勢只能站在太子那邊，但華清漪被賜婚，那就又多了一條路。”

“這是不是當今給鎮國公府的一個信號？”

玉蟬惶然，“小姐是說鎮國公府可能會抓住這個機會，棄了太子妃？”

她不可置信。

衛含章沒說話，她也不確定，不過這個暫且不重要。

“牙尖嘴利。”

衛含章腳步一頓，玉蟬被嚇了一跳。

暗處不知何時立著一道修長的身影，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月色下。

身姿威武勃發，氣場強大凜冽。

“見過晉王殿下。”衛含章福身。

玉蟬趕緊跪了下去。

晉王看著眼前半蹲著的人，依舊單薄，依舊清瘦，依舊是那種不真切的感覺。

“我竟不知一個后宅姑娘，還懂局勢。”他開口。

玉蟬瞬間就抖了。

適才的話唄晉王聽在了耳朵里，她家小姐……

“王爺聽錯了。”衛含章睜著眼睛，說出來的話令人無語。

晉王沉默了片刻，“你是說本王耳朵聾？”

“這可是王爺自己說的。”衛含章一副和我沒關系模樣。

一個小氣摳門的王爺，耳聾也是正常的。

“你在心里編排本王？”晉王突然靠近。

看著眼前放大的臉，衛含章用了很大的力氣克制住自己才沒有后退。

兩人之間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晉王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

有種酥酥麻麻，哪兒哪兒都不對的感覺。

衛含章衣袖下的手心都快被掐爛了，“王爺多慮了。”

晉王看著她，“本王聽說衛大小姐略懂占卜之術？”

衛含章豁然看著他，眼里有被刺探的憤怒。

實則心里一片平靜。

晉王心思深沉，哪怕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有一萬種報恩的方式，不可能給衛含章做雷打不動的靠山。

半年后，太子薨，之后幾位皇子接連出事，三年不到的時間，大燕皇室繼承人死了個干凈。

晉王卻如日中天。

當今都壓制不住，衛含章死的時候，晉王已經坐上了九五至尊的位置。

君臨天下。

她要的，是一個長久的保障。

她想好好活著。

“不若衛大小姐幫本王卜一卦如何？”晉王后退了一步。

似是在給衛含章喘息的空間。

衛含章直視晉王的眼睛，片刻后別開眼，“不知王爺想算什么？”

“算本王今夜會不會死。”

暗處的持劍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我的王爺唉，世上也只有你才這么葷素不忌。

衛含章嘴角一抽，“不會。”

“你算都沒算就知道不會？”晉王輕哼了一聲。

“你師父還有點意思，他如今在何處？”

衛含章垂眸，“王爺要去找他老人家嗎？”

晉王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下一刻，“早登極樂了，王爺親自去的話估計今夜得自刎，否則更趕不上了。”

持劍都快跪了。

地上的玉蟬也在瑟瑟發抖。

傳聞中晉王詭譎狠辣，冷漠無情，開罪他的人全部死無全尸。

她突然想讓小姐算一算她的命，還能活過今晚嗎？

然而一道輕笑打破了凝固的氣氛。

晉王嘴角微勾，“所以你不會占卜，你說本王今夜不會死。”

衛含章……

她第一次見到腦子如此有病的人。

莫不是還真的要抹了脖子去找她師父？

“有人來了，回去吧。”晉王說了一句話，人就消失了。

沒一會兒，兩個提著燈籠的婢女過來，“衛大小姐，公主找你。”

衛含章出來的時間挺久。

“勞煩二位姐姐了。”

玉蟬起身，只覺得膝蓋要斷。

回到席上，發現華清漪早就回來了。

“可是身子不適？”秦素素低聲詢問。

她離衛含章最近。

“沒有，外面月色不錯，我貪戀夜晚的景色，一時忘了分寸。”衛含章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