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小情侶一邊往身上涂著牛糞,一邊做著自我介紹。
倆人都是粵省寶安人,男的叫齊峰,女的叫阿荃。
聽了早些時候偷渡到港島,風光返鄉的朋友忽悠,說港島有座鉆石山,上面全是鉆石,只要到了這個地方,就能實現財富自由。
或許他們那個朋友只是開玩笑,但架不住齊峰夫妻倆信了。
他們不想花錢找蛇頭,選擇了自己游泳到港島,不但自己偷渡,還把阿荃的兄弟也帶上了。
三人歷盡千辛萬苦游到元朗,躲過了差佬的追捕,卻被蛇頭組織抓住,勒索他們的親戚給錢。
而外面的那幫人,并不是最開始抓他們的蛇頭組織。
鐘文杰在聽到這里的時候,已經不想再聽下去。
這對夫妻明顯對港島抱有不切實際的想法,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相信有鉆石山這種存在。
不對,鐘文杰突然想起,港島確實有個叫鉆石山的地方。
也確實是個礦場,但產的是石頭,鉆石山的鉆,指的是鉆石頭的那個鉆,跟珠寶鉆石是兩碼事。
那里還是個大型的貧民窟,基本上偷渡到港島的底層,都住在那塊地方。
后來《警察故事》里,從山頂往下開,撞爛無數房子的拍攝地,就是要被拆除的鉆石山。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從他們這種不理智的行為,鐘文杰就知道自己跟他們不是一路人。
至于串聯一起造反什么的,鐘文杰想都沒想到,就這倆人的腦子,純純的豬隊友,只會拖后腿。
倒是邊上那個看著有些瘋癲的胡須男,還有些拉攏的必要。
想了想后,鐘文杰走了過去,用純正的普通話問道:“老鄉,要是我想離開這個地方的話,有沒什么辦法?”
胡須男詫異的看了鐘文杰一眼,哂笑道:“這里荒郊野嶺的,你又不認識路,他們又有車在,你光靠兩條腿,怎么跑得過他們?”
鐘文杰一陣沉默,確實是這個道理沒錯。
但他在這個世界就是無根的浮萍,根本不會有人花錢來贖他。
最后的結果多半是被那幫人折磨一番后,丟去填海,又或者是賣去黑市。
不管是哪個結果,都不是鐘文杰能接受的,所以他必須自救!
他摸了摸藏在褲兜里的美工刀,這或許是他接下來翻盤的唯一武器。
就在鐘文杰想著該怎么反殺的時候,牛棚的大門再次被推開了。
先前來過的那幾名壯漢走了進來,他們掃視了一圈后,視線在鐘文杰的身上停留了一陣,隨后便放在了那對情侶身上。
四人兇神惡煞的走上前去,動手將緊靠在一起的齊峰和阿荃分開。
只著一條紅褲頭的壯漢抓住齊峰的衣領,將他頂在一旁的柱子上,逼問道:“說!電話號碼是多少?”
齊峰哪曾經歷過這種陣勢?面對同胞的時候,他能撒潑打滾耍無賴。
但面對眼前的惡人,他一下就軟了。
結結巴巴的問道:“咩,咩電話號碼?”
紅褲頭眼睛一瞪道:“港島親戚的電話號碼!給我老實點!”
齊峰一個激靈,哭喪著道:“我不記得了。”
紅褲頭聞言冷笑一聲,轉頭看向旁邊的同伴。
那倆抓住阿荃的壯漢會意的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絲淫笑,隨后撕拉一聲,將阿荃的衣服扯了下來。
阿荃嚇得慘叫一聲,拼命的掙扎著。
可她那點力氣,哪是倆身高體壯的肌肉男對手?
齊峰看到老婆即將被辱,也激發了勇氣,一把推向紅褲頭。
然后便驚愕的發現,竟然沒推動。
眼看人間慘劇就要在牛棚中上演,一道聲音輕飄飄的傳了過來。
“想要電話號碼是吧?我有!”
聽到這話,正在施暴的四名壯漢立馬停下動作,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只見鐘文杰拉了下衣領道:“看什么看?要打電話就快點,不然過會指不定我就忘了!”
紅褲頭聞言走了上前,抓著鐘文杰的領子道:“說,電話號碼多少?”
鐘文杰回憶了一下先前在報紙上看到的聯系號碼,將其中的數字改了幾個,報了出來。
眼前這幾個人都是底層出身,大字都不識幾個,報紙買回來只是擺設,根本不會認真去看,頂多看看電視。
加上鐘文杰報出來的號碼,確實符合港島電話的格式,至少在打出去之前,他們無法判斷出真假。
紅褲頭對著幾名同伴道:“走,帶他回去打電話!”
另外三人聞言有些遺憾的看了阿荃一眼,雖然這女人長得不怎么樣,身上還涂滿了牛糞。
但對于一心想找樂子的他們來說,讓她的丈夫在邊上看著她被糟蹋所發出的嘶吼和慘叫,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興奮劑。
不過三人也分得清緩急輕重,搞錢才是最重要的,樂子什么時候都能找。
就這樣,鐘文杰被四人帶走了,剩下心有余悸的齊峰夫婦,和緊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胡須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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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牛棚后,不遠處用鐵皮瓦搭建起來的小房子就是蛇頭團伙居住的地方。
最近港島頒布了即捕即解的政策后,偷渡的人非但沒有減少,反而還更多了。
對差佬來說,抓捕這些偷渡客是件麻煩事。
但對這些以打蛇為生的蛇頭團伙,卻是發財的大好機會。
偷渡的人越多,他們能抓的人就越多,勒索到手的錢財,自然也會跟著變多。
急匆匆的將鐘文杰帶到屋前,紅褲頭一把將他推了進去。
里邊只有一個頭發發白的老瘸子在看電視,聽到動靜后,他轉過了頭。
待看到白凈陽光的鐘文杰后,眼神明顯亮了幾分,那模樣,就像是色中餓鬼遇到了絕世美女般。
被他用肆無忌憚的眼神一陣掃視,鐘文杰心中一陣惡寒。
原本還有些遲疑的,但老瘸子的眼神,讓他瞬間堅定下來。
老瘸子臉上浮現一絲怪異的笑容,仔細的打量了鐘文杰一番后,才將視線移到幾個手下身上。
“怎么回事?不是讓你們問那倆新來的號碼嗎?”
紅褲頭聳了聳肩道:“這小子說他有號碼,搶著要來,我們就把他先帶過來了。”
“哦?”
老瘸子意外的看了鐘文杰一眼,將邊上黑色的撥盤電話拿了過來,問道:“號碼多少?”
“748……”
才念了三個數字,鐘文杰就動了。
這會是他們精神最為松懈的時候,此時不動,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