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把張曉靜拉到一邊，“他們什么人啊？”

“小染，你不會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吧？你也太OUT了！”張曉靜甩著那一頭大波浪。

我仔細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衣著暴露，畫著拌熟的眼線，眉目流轉處風情萬種。

“你還這么年輕，為什么要放棄自己呢？”我看著艷麗妝容下的張曉靜，花一樣的年齡卻夜夜流連在這樣的場所感到很是惋惜。雖然她偷過李顏的手機但本質不壞。

“呵呵，你是在說我嗎塵染，你有什么資格？我不像你，能得到大老板的賞識，我也沒有李顏那樣漂亮，我嫉妒，你明白嗎？”

“你也有你的優點……”

“拜托，我不需要你的可憐。不怕你笑話，塵染，我算是明白了這個世道，有什么別有病，沒什么別沒錢，我不要貧窮，我要有錢。”

“可是，也會有別的方式……”

“別傻了，塵染，這個社會很現實，現實到你付出二十倍的努力卻還拿不到別人輕而易舉就能擁有的東西，沒有什么公平可言，要么給我關愛，要么給我錢，沒有很多很多的關愛，那么給我很多很多的錢也是好的，明白嗎？呵呵，我望忘了，你是不會明白的，你沒有失去過，怎么會明白一無所有的痛。”

我望著她，想要告訴她我明白那種感覺，她卻已經挽起身邊那人的手離開了，我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感到惋惜，卻是無力改變什么，我連自己的明天都不知道該怎樣抉擇，又如何去管別人的生活？

回到小小的酒吧間，成斯諾已經半躺在那里了，桌上的酒瓶空了幾個，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我走過去扶起成斯諾，半醉半醒的他，紅著一雙眼睛伸出手來摸著我的頭發，“小染，你可不可以不走？”

我笑笑，拍拍他的額頭：“傻瓜，學校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了啊。”

“你會回來嗎？”他掙開我的手費力的站起來。

“會啊，這里畢竟是我的家。”我說罷心虛的將頭轉向一邊，其實對這個答案，我自己也很不確定，我不知道這一走再回來會是何時。

“那我等你。”成斯諾說著抬起頭望著我，“等你回來一起看薔薇花開。”

“呃，好。”我望向窗外，外面夜幕下的這個城市，淹沒了太多的夢想，我想到剛張曉靜說的話，沒有很多很多的關愛，現實的殘酷以及失去后的痛苦，一無所有。

看著眼前的成斯諾，我只能從心里對他說一句對不起，不是你做的不夠好，而是愛情，從來都不是最強悍的。那種失去后的痛苦，生命里最為重要的東西消失不見的痛苦，我能夠明白。

斯諾，長痛不如短痛，我離開，也許你會難過一陣子，但總好過在一起以后，對你的欺騙，那樣會更讓你難過。

“小染，我可不可以抱一下你？”成斯諾坐直了身體朝我的方向靠了靠，“就算是送給我離開的最后一份禮物，可以嗎？”

我望著此時此刻的成斯諾，眼底驀地生出莫名的哀傷，我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來安慰他，更不忍心拒絕他最后的一點小小的要求。于是我張了張嘴，發出了一個極低的聲音。

“可以啊。”我微笑著點點頭。也許，我們以后都不會再見面了吧，明天以后，我自己都無法確定。

成斯諾伸出雙手抱住了我，他臉頰靠在我的肩膀上，他的懷抱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溫暖，我甚至有些眷戀于這樣的懷抱了。

良久，成斯諾沒有放開的意思，他的下顎抵在我的背上似乎睡著了一樣的安靜。我試圖掙開他的懷抱，他卻忽然更用力的抱緊，在我的耳邊輕聲的低語到：“小染，不知道我以后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叫你，小染，我舍不得你離開，舍不得你獨自離去。雖然我知道你從沒對我說過，你喜歡我，但至少我希望在你心里，有我的位置，這樣就夠了。”

“斯諾，你喝多了，我們回家好嗎？”我拍拍他的背，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不，小染，我沒醉，你聽我說完，這是我最后的機會。”成斯諾依舊喃喃的說著，聲音有些微弱，“小染，我不求你有多在乎我，只求我在你心里能有一處安身之地，哪怕是一個小角落，我就心滿意足。我知道你的心很小，只能裝幾個人，那么請你在裝下別人的同時，順帶裝上我，這是我唯一的請求，我只希望你不要拒絕我，因為我的心里滿滿都是你，可現在你要走了，它要空了。”

“小染，答應我，去了BJ，要好好吃飯，要好好地照顧好自己。不要熬夜，你的胃不好，記得要按時吃飯，要少吃辛辣食物，天冷記得加衣，小染，也許你會覺得我很啰嗦，但沒辦法，我不交代完這些話，心里會難受，小染，你一定要記得，這樣我也安心。”

深夜酒吧的包間里，成斯諾靠在我的耳邊細細的說著，周圍的音樂聲停止了，喧囂聲也沒有了，我只聽得到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聲，還有成斯諾喃喃的自言自語。

“斯諾，你放心，我會記得你說的每一句話，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我扳過成斯諾的肩膀，與他面對面的望著，我直視著他的眼睛，在吧間昏黃的燈光的照射下，成斯諾的一張臉上滿是疲憊。

我想到他剛剛問我的話，你可不可以不走？

可是，已經決定了事情了呢。

斯諾，對不起。

他們說，每個人的身邊都有一個守護天使，我相信我身邊也有，成斯諾，你就是我的守護天使嗎？

我望著身邊的成斯諾，他整個人靠在吧間的沙發上，閉著眼睛，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我看著他，忽然感覺很疲憊，好想趕快走回家，將自己重重的扔到床上閉目沉思，驅趕腦海中的幻影，我是怎么了？

兩人一起走出酒吧，外面卻是雨橫風狂，大雨傾盆，夜風肆虐的席卷著這個城市，已經是深夜，馬路上飛馳而過的車輛濺起滿地的雨水，街道上空曠而寂寥。路燈發出昏黃的光，像暗夜里不眠的人睜著惺忪迷離的睡眼俯瞰著這個城市。

好不容易回到家，全身都已淋濕，飛快的沖完涼，我躺在床上耐不住幾乎瞬間席卷而來困倦，沉沉的睡去。

初夏的夜，有些冷，半夜里忽然驚醒，房間的窗戶開著，冷風從窗外灌進來，窗簾四下搖擺著，難怪會覺得冷，都是自己粗心大意害的。

在一片黑暗中起身看著還是一片漆黑的窗外，雨還在下，零星的幾點燈光，仿佛海上的漁火，明明滅滅的閃爍著，忽然想起剛剛似乎是做了一個夢，現在卻怎么也記不得內容，只覺得很是悲傷，穿過了夢境還殘留在心里。

關上窗戶，望著房間里已經整理好的東西，想著天亮以后就要離開，再也睡不著了，愣愣的坐在床上腦子里亂作一團，眼睛不經意間掃過門口，卻發現客廳里有光亮傳來。

我站起來走向門邊，寂靜中門外似乎有輕微的腳步聲，再細聽時卻又什么也沒有，一片安靜。

我手握著門把，霍的一聲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一臉驚愕的成斯諾，穿著寬大的棉布睡衣，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頭。

“你……這么晚了，還沒睡？”我站在門內低聲的問，試圖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呃，我剛小睡了一會兒，過來看看你的。”他笑。

“哦，去睡吧，離天亮還早呢。”我望著他笑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點點頭。

“那么，晚安。”他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晚安。”我說著，關上了房門。

房間里，我靠在門上任由自己慢慢的癱坐在了地板上，他到底在客廳里呆了多久？為什么我會沒有發覺啊？

真是的，都要離開了，我那么在意他干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