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帝的反應,直接讓在場的宮人都嚇了一跳,紛紛跪倒在地。
太后皺眉:“皇帝,你這是干什么啊?此詩有何不妥?”
“母后!我就說你太寵老八了!”
天武帝把那首詩放到太后面前:“您救了他,現在他寫出這么混賬的東西來!不學無術……就不會找個會寫詩的來嗎,哪怕他去抄一首呢?”
太后瞇著眼睛,皺起眉頭。
那張紙上的字很小,而且書寫方式也很奇怪。
這也是曹煒不小心造成的一個紕漏。
古人用毛筆書寫,其字體比鵝毛筆寫得都比較都大,還是豎著書寫。
曹煒保留著前世的書寫習慣,所以字很小,太后一時還看不清。
不僅如此,整首詩還是橫著從左往右開始寫的。
天武帝先是奇怪于這樣書寫形式,然后捋清了才看懂前面幾句。
但就是這幾句,也足夠讓他惱火了。
太后疑惑道:“皇帝,哀家看不大明白,這寫的是什么???”
天武帝一甩袖子:“大逆之言,母后不看也罷!”
“你這脾氣……讓你念念能怎么著?”
在太后的堅持下,天武帝只能過去拿起那首詩:“母后,朕已經提醒過了,您可別被氣著!”
太后不耐煩了,對一旁嬤嬤說道:“落雁啊,你去太醫院叫兩個太醫來,隨時等著哀家被氣出病來!”
現場的宮人忍不住笑了,落雁嬤嬤也捂嘴道:“太后說笑了?!?
天武帝也無奈一笑:“母后息怒,兒子念就是了?!?
“老八寫的這首詩吧……題目就不好,你說這好端端,叫什么《龜雖壽》!”
“《龜雖壽》?”
太后也迷糊了。
她活了六十多年,拍馬屁的祝福話聽得都出繭子了。
也沒有誰用烏龜來寫賀詞的啊。
天武帝說道:“這個老八,言下之意,難道說母后您是……王八?”
太后擺擺手:“一個題目而已,你著急做什么呢?”
“重點看內容,煒兒的詩是怎么寫的?”
天武帝搖頭嘆息道:“母后,這前面兩句就不怎么樣了!”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螣蛇乘霧,終為土灰?!?
“您聽聽,這是一個當孫子該寫的嗎?”
“朕真恨不得廢了他!”
這兩句詩一念完,在場眾人都是一愣。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這意思不是說,哪怕是神龜,壽命也有盡頭嗎?
難道曹煒在諷刺太后,說她壽命很快就要結束了!?
此時,門外的一個小太監露出欣喜之情,快步跑開,直接奔向了皇后宮中。
天武帝越想越氣:“老八這個畜生!母后您挺身而出救了他,結果現在他反而恃寵而驕,而且居功自傲,寫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太后搖搖頭:“不會的。煒兒這么做,對他有什么好處?”
天武帝嘆息一聲:“母后,您就是心太軟了!老八定是知道您和定國公的關系,因此連救命之恩都不顧了,非要用這首詩來惡心一下您!”
太后和定國公是堂姐弟,按輩分來說,天武帝還要叫定國公一聲舅舅。
換言之,天武帝娶了自己的表妹當皇后。
因此二皇子是太后一家的,是血親中的血親。
天武帝說道:“老八一定是想當太子想瘋了。以為母后您肯定會支持老二,才會寫出這種詩來氣您。到時候,他再打個馬虎眼,說什么詩寫錯了,或者是送錯了,不就糊弄過去了?現在他是對抗北齊的功臣,又知道您心軟,故意作的唄!”
“哼,朕讓他靜貴妃當他的母親,讓他可以競爭太子之位,真是錯了!”
但太后還是情緒穩定,說道:“依我看,煒兒不至于這樣。這首詩難道就這么兩句嗎?應該還有吧?”
天武帝說道:“母后,這開頭幾句已經如此膽大妄為,剩下的還用念嗎?”
太后伸出手來:“你不念,哀家自己看!落雁,把叆叇拿來。”
所謂叆叇,就是兩塊用來放大字跡的凸透鏡,即古代的眼鏡。
太后把叆叇放在眼前,開始慢慢看曹煒寫的那首詩。
天武帝坐在一旁,一邊喝茶生悶氣,一邊想著怎么收拾曹煒。
這個老八,看樣子真是飄了,沒出息!
看朕怎么收拾……
“太后,太后,您怎么了?不要嚇奴婢啊!”
落雁嬤嬤的話打斷了天武帝的思考。
他抬頭一看,驚訝地發現太后竟然哭了!
太后看著那首詩,放下手中的叆叇,兩行熱淚布滿她蒼老的臉龐。
“母后,您怎么了?”
天武帝有些心疼。
難道曹煒又寫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語,讓太后徹底傷心了?
這個逆子!
“母后放心,朕這就把老八抓來,由您親自責罰!”
天武帝氣呼呼地站起來,朝外喊道:“玄燁,傳旨!”
太后又說道:“慢、慢著……”
她剛要開口時,忽然情緒一個激動,眼前一黑,竟然昏了過去。
“母后!母后!”
“太醫呢!快傳太醫??!”
宮內人人慌了神,天武帝抱起母親,小心翼翼地往床上一放。
太醫很快趕了過來,給太后診脈以后,跪拜說道:“陛下,太后這是驚懼導致的昏迷,靜養即可!”
天武帝咬牙道:“玄燁!”
玄燁趕忙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天武帝目露兇光道:“立刻傳旨,讓羽林衛把老八抓過來!”
“是!奴才這就去辦!”
與此同時,曹煒剛剛來到靜貴妃所在長樂宮。
“給一個沒了兒子的母親安排住長樂宮……父皇也真是低情商啊?!?
曹煒忍不住吐槽起來。
帶路的小太監嚇了個半死:“殿下,慎言??!現在靜貴妃也是您的母親了……還有,低情商是什么意思?”
曹煒搖搖頭:“沒什么,低情商就是贊美人的意思。”
小太監哦了一聲,然后推開了長樂宮的大門。
曹煒小心的邁步進去。
整個長樂宮里冷冷靜靜,家具上沒什么擺設,空空蕩蕩的,和鬼屋也差不多。
曹煒感覺自己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那個……靜貴妃,不是,母后,您在嗎?”
他把禮物和一首寫好的詩歌放在桌上,然后四下談了探頭。
按趙英珺的建議,靜貴妃常年都是不見人的,所以放下禮物,行了禮就可以走。
“既然母后不方便出來,兒臣先行告退!”
曹煒朝著一片空氣,鞠躬拜了拜。
等他再次直起身子時,赫然發現眼前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