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的花開,帶走冬天的饑寒……”
鈴聲響個不停,手機嗡嗡的震著。
我恢復了一絲意識,緩緩的睜開眼睛。
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猩紅的顏色。
我用手摸了一下,這才發現額頭上留下的血液,已經完全浸染到了眼睛里。
稍微一動,知覺仿佛剛剛回到身體,鉆心的疼痛,讓我忍不住痛苦的嚎叫起來。
我感覺自己仿佛斷成了一截一截的碎肉,痛苦的蠕動。
好半天,我這才緩過勁來,
手機還在嗡嗡的震動著。
我摸索著掏出手機。
屏幕已經讓人干碎了,看不清誰打來的。
我摸索著接聽電話,里面立馬傳來李蕊尖銳的聲音:“趙峰,你XX媽是不是瘋了!你好好的在人家公司干活不好嗎!給你開那么高的工資,你這輩子到哪里能拿到?你……”
李蕊在那邊喋喋不休,罵了好久。
我一直積蓄著力氣,終于抓住李蕊一個停頓的機會,全部爆發出來:“李蕊,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當初為什么瞎了眼會看上你這種女人!我就算去找一只雞,也比找你強啊!李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XX媽害了我一生!你害了我一生!你等著,你等著,這事沒完!這事兒不會完!”
說完,我用盡全身力氣,把手機重重的甩了出去,隨后仰面朝天。
痛哭流涕。
曾經我天真的以為,我勝券在握。
有錢又怎樣?
大不了,老子極限一換一!
可如今真的碰上了,我才發現,我甚至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我想不明白。
我究竟做錯什么了?
老天要這樣對我?
我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嗎?
嚎啕大哭著,或許是老天都看不下去。
降下了瓢潑的大雨。
雨水混合著血液,流進我的嘴巴里,腥甜。
我就這么靜靜的躺在雨水里,看著天空。
這時。
一把淡粉色的桃心雨傘突然擋住了天空。
“你還好嗎先生?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
陳粒老師有些擔心的面容,從雨傘下面探了出來,看了幾眼,有些疑惑道:“趙峰?趙峰!怎么回事!?誰把你打成這樣的?怎么回事!”
她慌亂的扔掉雨傘,不顧身上穿的絲質長裙,跪坐在地面上,伸手想要去撫摸我的臉。
也就在這時,
一陣大風刮來。
雨停,云散。
一束太陽光,正好從天空中投射到陳粒老師的那雙手上。
在我的視角看來,陳粒老師仿佛就是從云層中鉆出的天使對我伸出了雙手。
……
“你命中有大劫,不過有貴女相助,可保你平安無恙。”
腦袋里,一個游方道士,神神叨叨的咕噥著什么。
我努力的探著頭想聽清他說些什么。
探著探著。
我從床上掙扎著坐了起,濃濃的消毒水味道告訴我,我現在身處醫院。
剛一動腦袋,就聽到邊上有人說:“你先別動,輕微腦震蕩,頭上還縫了好幾針,肋骨也斷了好幾個,醫生說你現在不能動。”
我緩緩的轉過頭,陳粒老師抿著嘴,正拿著一個水果刀,跟一個蘋果較勁兒。
她臉上表情冷峻,眼睛紅腫,明顯是剛哭過。
手上那顆圓潤飽滿的蘋果,似乎是出氣一般,兩三刀,就被她削成一個消瘦的三角形,可蘋果皮還是沒削完。
“要不還是算了吧,帶皮兒也能吃……”
我猶豫著開口勸道。
再消下去,這蘋果就沒了。
陳粒老師臉一紅,重重地把水果刀拍在桌上,隨手把那個瘦三角的蘋果塞到我手里:“還能說俏皮話,看來是沒什么大問題!”
這個塞蘋果的動作,牽扯到我胸口的傷,讓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可看著陳粒老師擔心的面孔,我揮揮手道:“沒事兒!這一點小傷,沒事的!謝謝你啊,陳老師,這一次要不是你……”
不等我話說完,陳粒老師已經開口打斷我:“叫我陳粒,或者叫我粒粒,不要叫我陳粒老師或者陳老師!”
我舉著那個蘋果,放在嘴邊,愣在那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下口。
“告訴我!誰打的你?你這傷這么重,醫生說要是送的晚一點,說不定小命都沒了!是不是你老婆那個奸夫!你告訴我,我幫你!”
陳粒看著我身上纏的繃帶,眼睛又紅了起來,呲牙咧嘴的模樣,像極了護著主人的小狗。
我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以前我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人家陳粒老師年輕貌美。怎么可能對你這個結過婚的老男人感興趣!
可如今陳粒這舉動,明顯是已經超出了一個家長和老師之間關系的范疇。
“你說話呀!我家里很有錢的,能夠幫你!你相信我!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打成這樣,還有沒有王法!我們報警去!”
陳粒見我不吭聲,有些激動的過來,抱著我的胳膊一陣搖晃。
鉆心的疼痛襲來。
可我不敢表現出來。
我能說些什么呢?
報警?
報警有用的話,我至于躺在這兒?
有錢?
能有多有錢?
周立家上市公司,全球幾百強的企業。
拿什么跟人家玩呢?
“陳老師,你……我……”
我下定決心,抬起頭,看著陳粒紅腫眼睛的臉,聲音沙啞的開口說道:“我手機壞了,過幾天我再把醫藥費還給你,這幾天麻煩你了,今天是周三,應該還有課吧……要不您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這個話我說的無比的客套和生疏。
陳粒老師看著我,美麗的眼睛瞪得滾圓,滿是不敢相信:“趙峰,我對你,我對你,你不會感覺……”
“我們就是家長,和老師,陳老師你別誤會了。”
我低著頭。
不敢去看陳粒老師的眼睛。
能怎么樣呢?
如果我未婚!
甚至說,如果我干干脆脆的離了婚,現在沒有任何糾紛,我都敢鼓起勇氣,不顧我們之間相差8歲的年齡。
可如今。
我身上纏滿了爛攤子。
周立那里的合同。
李蕊,曉欣,房子。
每一件事,都像一座山一樣壓在我身上。
未來,我是掀翻了五行山。
還是說被壓在山底下500年?
又或者。
我根本就沒有什么所謂的未來。
你是個好姑娘。
我不能把你拖下這個泥潭。
我一直低著頭沒說話。
她一定很失望吧。
可我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睛。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
關門的聲音傳來。
我抬起頭,病房里只剩了我自己。
窗外,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終于落入海中。
整個世界陷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