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都聽見了，爹好心讓人給她送飯，結果她說什么無福消受，讓人原樣送回來了?！?

“看來奶奶說的沒錯，都是爹平時太慣著她，一個傻子還蹬鼻子上臉?！?

沈白蓉搖頭，不甚贊同似的。

“也不能這么說，她畢竟是你的親娘。”

“沈姨…”

宋小軍沒再說話，只是看那神情明顯沒把這話當一回事。

沈白蓉卻很熱心腸地開解他。

“蘇同志和正常人本來就不一樣，有些道理可能不懂，你要是覺得哪里不滿意，大可以跟她好好說，好好教她?！?

“你是她的親兒子，你說話她肯定能聽進去?！?

“相信蘇同志也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

“對，我得回去一趟，不能讓她再作妖！”

不等沈白蓉說完，宋小軍一拍腦門就往外走。

他找上宋明遠，開口就要回去。

“回去也好，看著點你娘，別讓她再鬧，省得讓大院里其他人看了笑話。”

……

距離離開，還有六天時間。

蘇清禾閑不下來，正在屋里演算一些東西。

灶房里，張銀花正在做飯。

她忿忿不平，邊做飯邊小聲罵。

“天殺的害人精，攪事精，好手好腳地使喚我一個老太婆，白瞎我把她救回來，良心都被狗吃了。”

“咳…忒！”

她越說越氣，做好飯就這么咳出一口濃痰，啪地吐在了碗里，這還不過癮，她又咳咳咳連吐幾口，攪和攪和，連自己連上都浮現惡心，但眼底卻滿是暢快。

“吃吃吃，我讓你吃！”

做完這一切，她才將飯碗端給蘇清禾，一臉殷切。

“飯好了，快吃吧。”

蘇清禾看著張銀花竭力掩飾，仍掩不住眼底興奮的面龐，再看看她手里的粥。

“我不餓，這碗你喝。”

“什…什么？”張銀花的笑僵在臉上，眼皮抽搐。

蘇清禾起身撈起棍子，點了點碗口，以高她一頭的姿態睨視。

“我說，喝了它?！?

語氣很輕，但不容置喙。

一副張銀花只要遲疑一秒，棍子就會馬上落在她身上的樣子。

張銀花臉色一白，色厲內茬：“蘇清禾，你不要太過分！”

“不過是把你端來的粥，讓你先喝而已，哪里過分了？”蘇清禾似笑非笑，“還是說你端來的這碗粥，本身就不能喝？”

說到這里，她面色一肅。

“我懷疑你對我不利，粥里下毒，看來要到趙叔那里走一趟了?！?

雖然粥里沒毒，但有痰啊！

真鬧到趙立那里，被查出來肯定會影響宋明遠的前途。

張銀花不敢讓蘇清禾鬧，咬咬牙端起粥一飲而盡。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

盡管那幾口老痰早已被攪得融入粥里，這么一大碗粥，不該能喝的出來。

可她總覺得今天的粥格外濃稠，還帶著一股咸咸的味道。

又咸又腥又臭，別提多難喝了。

才喝半碗，張銀花就惡心得受不了，跪在地上哇哇大吐。

蘇清禾居高臨下，冷眼睨視。

宋小軍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幅場面。

他想也沒想，像一顆炮彈一樣，張牙舞爪地沖向蘇清禾。

“壞女人，不許欺負奶奶！”

過去他也這樣過，那時蘇清禾是傻的，不知道還手，甚至擔心宋小軍會摔到地上，連躲都不敢躲，任由對方對她又踢又咬。

也是因此，張銀花將宋小軍當成制勝法寶，以此來壓制她。

今天也是這樣。

張銀花鼓勵他：“好樣的小軍，打她！這才是奶奶的乖孫子。”

躲在屋里的宋明麗也不知何時跑出來。

蘇清禾敢打她們，難不成還能打她親兒子？

她們眼神期待，等著看蘇清禾被宋小軍暴打的慘樣。

蘇清禾看都沒看她們，撈起腳下的宋小軍放在腿上，屁股朝上，反手就是一個大巴掌。

啪！

清脆透亮。

宋小軍不敢置信：“你打我？”

蘇清禾：“打得就是你?！?

宋小軍痛的大罵：“死傻子，臟心爛肺，壞到腳底流膿的臭賤人，我不要你當我的娘，我要讓爹跟你離婚！”

“你憑什么打我？”

若不是稚嫩的面龐與聲音，光聽這些話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四歲孩童說出來的。

許是耳融目染，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說話時，不論神情還是語態，都和張銀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把她那副尖酸刻薄的勁學了個十成十。

蘇清禾就跟沒聽見似的。

就著他罵人的背景音，啪啪啪一連十幾個巴掌下去。

世界清凈了。

宋小軍捂著屁股抽泣。

張銀花母女目瞪口呆。

這一刻她們才確定，蘇清禾是真的變了，連宋小軍都能狠心下手打了。

蘇清禾回頭，指著剩的半碗粥。

“愣著干什么？接著吃?！?

張銀花不想吃，可蘇清禾手里又握上棍了。

看著旁邊淚汪汪，不敢再罵臟話的宋小軍，她含淚吃了。

吃完痰粥，張銀花想去吐。

蘇清禾指著地：“你吐的，收拾干凈?！?

張銀花黑著臉收拾，心里罵死蘇清禾了，滿心想著之后要如何報復。

宋小軍看不過眼，質問一句。

“沒看見奶奶不愿意嗎？是你讓奶奶喝粥她才會吐，該你收拾才對！”

蘇清禾面無表情：“那碗粥是她端來給我喝的?！?

“不如你猜一猜，為什么她讓我喝，自己卻不愿意喝？”

“算了，以你的腦子想也想不明白，去院里撒尿玩泥去吧?！?

宋小軍腦子不笨，可以說聰明過頭了，所以才會小小年紀就懂得嫌棄蘇清禾。

他能懂這句話的含義，但他不信。

“別想騙我，奶奶怎么可能害你？”

“就算奶奶不喜歡你，也肯定是你做的不好?！?

這些話一句句都帶著刺。

蘇清禾沒恢復記憶前雖說傻，但同樣知道痛。

換做從前，她絕對會被刺得遍體鱗傷，不敢發泄，只能獨自舔淚。

即便是如今，她聽了也胸口發悶。

好在蘇清禾善于化悲痛為力量，揚起巴掌就要打。

宋小軍撒腿就跑，邊跑邊做鬼臉。

“看，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吧？”

“壞女人你等著，我這就去找爹過來，讓他看看你的真面目！”

此話一出，張銀花母女也不由生出幾分期待。

她們巴不得宋明遠趕緊回來，將蘇清禾趕出宋家的門，看她一個孤女在外要如何生存。

蘇清禾也沒攔，眼睜睜看他離開。

而另一邊，趙立剛找上宋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