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梨臉唰地紅了，攥緊拳頭打了車轅上的魏明深一下，拿圍脖包住了臉。

曹麥子也象征性地朝兒子后背拍了一巴掌，呵呵笑著打圓場：“就你嘴饞，還找理由，那以后娘自己吃齋念佛，求神仙早些拿掉你身上的臟東西。

哎呀我得好好想想，到底是啥臟東西纏上咱家了呢，是不是那一回你爹從地里撿到家里一塊很好看的石頭，那石頭是邪物？還是那一年咱的墻塌了，我也忘了拜拜神就跟你爹壘好了，得罪土地神了……”

蘇雪梨看著她心下說：娘嘞，你想像力還挺豐富，可以當抗戰神劇的導演。

“哎呀，這位老中醫靠譜，開這方子我喜歡。”魏明深往床上一躺舒服得直哼唧。

蘇雪梨看著他問：“你不覺得這樣下去，咱們離婚的路更長了嗎？”

魏明深不動了，他手撐著頭斜躺著，沉默好久說：“這確實麻煩，你說，咱們當初計劃得好好的，咋就搞成這樣了呢？”

蘇雪梨心一橫，說：“要不這樣吧，咱倆拼命掙錢，等錢掙足了，干脆咱們跟雙方父母攤牌，我把你家娶我的錢統統還給你們，你爹娘也不會硬攔著你不許離了，他們還可以給你再娶一個嘛。”

又說：“當然，現在錢不夠，還瞞著他們。”

魏明深抬起眼皮看著蘇雪梨，問：“那你不是吃虧了？”

蘇雪梨聳聳肩，“我全當花錢買自由了。”

魏明深坐直身子，嚴肅地說：“這樣是個好主意。但我魏明深這輩子都不會花女人的錢，等我日后有錢了再還你。”

蘇雪梨欣然同意，“那好，就這么定了。”

魏明深兩手一攤說：“我退伍回來幫戰友賣一點小東西掙的錢也就夠我自己揮霍的，要是跟你一起做草編掙錢，我就不搞這個了，耽誤時間。”

蘇雪梨說：“對對對，你倒騰這個明顯沒我做草編賺錢，以后就專心做草編吧。”

魏明深想想，瞇著眼睛問她：“那等咱們離婚后呢？”

蘇雪梨早就打算好了，“離婚后照樣一起合作呀，反正你欠我錢，以勞抵債唄。”

他嘴角一歪：“那抵完呢？”

“抵完給你開工資。”

“怎么開？”

“多勞多得。”

魏明深點點頭，“聽起來沒毛病。可是，我給前妻打工這名聲不好呀。還有，你讓前夫哥給你打工，下任小弟愿意嗎？”

說罷擠眼一笑。

這一笑可謂勾魂攝魄，蘇雪梨差點淪陷……

她使勁“咳咳”兩聲喚醒自己，咬咬嘴唇，手一揮說：“那是以后的事，眼下馬上給我下床來干活。”

“好嘞，干活掙錢，還債！”他懶洋洋地下床。

“什么掙錢還債，是讓你早點撲向你心上人的懷抱。”

他看她一眼，“你也一樣。”

這屋小兩口策劃著離婚，那屋老兩口商量著去哪廟里拜神。

曹麥子說：“龍王坊你知道呀，那里的龍王廟都說可靈驗了，一到廟會方圓上百里的人都去燒香許愿，還愿，聽說城里大官都來。它廟會是大年初一，到時候我帶兒子跟媳婦去拜。

那這么著，咱今年年貨得多備點，到時候給龍王爺上貢啊。”

魏鐵柱說：“行，這年說著就到了，下回趕集就得開始備了，馃子，糕點，糖果，還有雞，肉。”

曹麥子說：“是是，別心疼錢。”

雖說今年給兒子娶媳婦把老兩口這些年的積蓄都花差不多了，但為了兒子跟媳婦好好過日子，為了抱孫子，讓他們賣糧食都心甘情愿。

魏鐵柱提議，“他娘，咱兒媳婦不是會編東西么，你跟她說，叫她編一對胖娃娃放到床上，夜夜睡覺的時候念叨一下，圖個吉利嘛。”

曹麥子兩手一拍，喜滋滋地夸他：“老頭子，你這回腦子咋這么好使呢，我晚上就跟咱兒媳婦說。”

曹麥子做好晚飯來兒子屋里叫小兩口的時候，小兩口正頭抵著頭在看一本連環畫，手指指著畫冊，嘴里小聲討論著什么。

看著這甜蜜的一幕，曹麥子心里美滋滋的，臉上笑瞇瞇地說：“該吃飯了，吃了飯再編。”

蘇雪梨放下連環畫說：“嗯，我也餓了，吃了飯再干。”

魏明濤說：“就按我說的，把這一組給做出來，準更受歡迎。”

蘇雪梨答應，“好，你是我的藝術總監，聽你的。”

他的審美蘇雪梨暗暗佩服，所以對他的建議她習慣聽從了。

吃晚飯時，老兩口聊起了備年貨的話題，魏鐵柱問蘇雪梨：“閨女，你愛吃啥呀，跟爹說，你頭一回在咱家過年，想吃啥咱預備啥。”

蘇雪梨說：“爹，我沒什么忌口的，往年備什么還備什么就好了。”

曹麥子親切地說：“那不一樣，今年添了一口人，得多備點，你愛吃啥就說，讓你爹明天好趕集去買。”

蘇雪梨說：“爹，娘，這樣吧，我想吃什么跟明深買就是了。”

老兩口聽了呵呵笑笑說：“也行也行。”

魏鐵柱跟兒子說：“一會我給你拿點錢，別舍不得買哈。”

魏明月一看又吃醋了，朝爹伸出手說：“明天我也趕集，給我錢。”

魏鐵柱板著臉訓斥她：“天天趕集天天趕集，哪有錢給你亂花。”

這差距也太大了，魏明月拉著臉說：“我趕集就是跑著玩兒，也沒花多少錢呀，過年了，總不能不讓我添件新衣服吧。”

曹麥子接口：“你又不是沒衣裳，你哥嫂子辦喜事的時候你不是剛做了一身新衣裳么。”

“過年我就不能再添一件新的了。”她不服氣。

曹麥子板著臉說：“不能，誰家一年添兩身新衣裳呀，當你是城里拿工資的。”

魏明月一聽神氣了，“好，你們跟我這么摳是吧，等我當老師掙了工資你們別想花我一分錢，哼。”

她一提這個，老兩口的臉唰地陰了，曹麥子說：“別做夢了，當你跟你二姑似的是高中生啊，自己幾斤幾兩掂量掂量，那沒影兒的事就別想了。”

魏明月知道娘話里的意思，她冷笑一聲，得意地瞥一眼蘇雪梨，看著魏明深說：“我今天去鎮上商店了……”

說罷有意無意地拍拍自己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