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間，赫奇帕奇長桌的氣氛有些微妙。

路明非和繪梨衣幾乎是把臉埋進了土豆泥里，承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前者是因為又扣了五十分的緣故有些慚愧，而后者則是因為小獾們關于“走地雞”的竊竊私語像小飛蟲一樣嗡嗡作響，揮之不去。

馬爾福在斯萊特林長桌那邊更是如坐針氈。

斯萊特林被扣了整整六十分！

不僅是同學院的小蛇們向他投來不善的目光，甚至作為斯萊特林院長的斯內普都忍不住開口嘲諷他“做得真棒”。

七點的鐘聲沉悶地敲響，如同催命的鼓點。

路明非放下勺子，微微嘆了口氣。

繪梨衣也安靜地擦擦嘴角站了起來。

兩人在禮堂門口等到了同樣一臉不情愿的馬爾福，他的表情仿佛要去上刑場一樣。

“哼。”

馬爾福用鼻孔對著兩人，率先邁開步子朝著門廳走去，袍子甩得嘩嘩響。

“喂，你們知道費爾奇會讓咱們干什么嗎？”

路明非沒吭聲，繪梨衣更是毫無反應。

馬爾福自顧自地炫耀起來：“我早就打聽清楚了！禁閉嘛，無非就是些體力活兒！擦擦獎杯陳列室的銀器，或者幫那個老啞炮整理他那堆發霉的檔案，無聊得要死！運氣好點可能只是去溫室給斯普勞特教授打打下手......”

他頓了頓，似乎想從繪梨衣臉上看到擔憂，但繪梨衣只是低著頭走路。

“不止吧......”路明非忽然開口，“我聽說還有其他的懲罰方法。”

馬爾福的腳步頓了一下：“還要什么？”

“去禁林幫海格巡邏。”

馬爾福的臉皮似乎抽搐了一下，但立刻強裝鎮定。

“禁......禁林？哈！那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些小動物嗎？”

“哦，是沒什么大不了的。”路明非也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最多就是喂喂蜘蛛什么的。”

“蜘蛛？”馬爾福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個調，腳步也慢了下來，“什么蜘蛛？”

“你不知道嗎？”路明非說，“聽說禁林深處住著一群八眼巨蛛，體型大概比麻瓜的汽車還大點。哦對了，它們好像挺喜歡吃新鮮肉食的......”

“比......比汽車還大？！”

馬爾福臉色瞬間變得比他坩堝里熬壞的魔藥還要難看，甚至隱隱發青。

他下意識地搓了搓胳膊，仿佛上面已經爬滿了毛茸茸的腿，

“你......你胡說八道！霍格沃茨附近怎么可能有那種怪物！”

“信不信由你。”路明非聳聳肩，“反正麥格教授說禁閉內容由費爾奇定，說不定他就貼心地安排我們去體驗一下禁林生態呢？”

馬爾福僵在原地，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

門廳前，管理員費爾奇提著一盞散發著幽幽綠光的油燈，像一尊陰森的石像鬼站在那里。

瘦瘦的洛麗絲夫人趴在他腳邊，黃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詭異的光。

“哼，終于來了？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費爾奇嘶啞的聲音響起，“我還以為你們嚇得不敢來了，準備讓我親自去寢室請你們呢。”

三人站在他面前，馬爾福努力挺直腰板，但微微顫抖的嘴唇出賣了他的恐懼。

路明非面無表情，而繪梨衣則安靜地看著費爾奇腳邊的洛麗絲夫人，似乎對那只貓更感興趣。

“今晚的禁閉，有兩個選擇。”

費爾奇沒有廢話，直接就進入了主題，

“第一，去地下教室，把那些廢棄坩堝上的陳年魔藥殘渣和頑固污垢，給我一寸一寸地刮干凈。不許用魔法！用刷子和鏟子，刮到能照出人影為止！”

光是想象一下那畫面，馬爾福就覺得胃里一陣翻騰。

“第二，龐弗雷夫人說校醫院的夜壺很久沒清理了，你們也知道，那些生病的小鬼上吐下瀉得厲害，那些夜壺，需要徹底刷洗、消毒。”

“嘔......”

馬爾福忍不住發出一聲干嘔，臉色瞬間由青轉綠，仿佛已經聞到了那股難以言喻的惡臭。

“費爾奇先生，還......還有別的嗎？我是說，就沒有......稍微干凈點的活嗎？”馬爾福顫抖著問道。

費爾奇笑了，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在油燈綠光下顯得更加陰森。

“別的？哼！你以為這是讓你來挑三揀四的嗎，馬爾福少爺？”

然而，他話鋒一轉，渾濁的眼睛瞥了一眼通往城堡大門的方向：“不過......倒還真有第三樣。

“獵場看守海格今晚要去禁林巡邏，好像說缺個幫手......怎么？馬爾福少爺對這個‘干凈點’的活感興趣？”

“禁林？！”

馬爾福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縮了一下。

路明非剛剛描述的“比汽車還大的八眼巨蛛”瞬間占據了他的腦海。

“不！不去！”馬爾福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我選第二個，啊不對，是第一個！”

雖然前兩個選擇都無比惡心，但至少不用面對那些可怕的怪物。

然而就在馬爾福驚慌失措地做出選擇時，一個略顯興奮的聲音響起：

“我去！”

費爾奇和馬爾福都愣住了，齊刷刷地看向聲音的來源。

上杉繪梨衣。

與馬爾福的驚恐和路明非的無奈不同，繪梨衣那張總是沒什么表情的臉上，此刻竟然浮現出一絲期待。

“真的能去禁林嗎？我去！”

她又重復了一遍，聲音里帶著雀躍，像是在詢問一個令人心動的游樂項目。

費爾奇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錯愕，渾濁的眼睛瞪大了一些，

“你說什么，小丫頭？你知不知道禁林晚上是什么地方，那可不是什么溫室花園！”

馬爾福更是像看瘋子一樣看著繪梨衣，不明白為什么他不害怕比汽車還要大的八眼巨蛛。

然而繪梨衣仿佛沒聽見費爾奇的警告一般，微微歪著頭，像是在回憶什么。

“紐特爺爺說過，霍格沃茨的禁林，是英國魔法界現存最完整、最神奇的自然生態保護區之一，那里生活著許多外面已經很難見到的神奇動物，而且......它們都很可愛！”

“紐特爺爺？”

眾人一臉茫然，完全沒聽懂繪梨衣在說什么，而路明非則是立刻就將這個名字記了下來，在他看來這很可能就是在繪梨衣來到魔法世界后將其撫養長大的人。

“可愛？！”馬爾福的聲音都劈叉了，“比汽車還大的蜘蛛叫可愛？！那個叫做紐特的老頭是不是老糊涂了！”

可是費爾奇顯然也是想起了紐特·斯卡曼德是誰，他那張刻薄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某種近乎敬畏的復雜表情，看著繪梨衣的眼神也少了幾分之前的輕蔑。

“哼......原來是那個家伙帶過的孩子......難怪膽子比巨怪還肥......”

他嘟囔著，似乎有點理解繪梨衣這反常的膽大包天是來自哪里了。

“所以，”繪梨衣看向費爾奇，眼神清澈而堅定，“我可以去禁林和海格先生一起巡邏禁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