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姑娘你沒事吧？”

謝凜見沈云衿被嗆到，都顧不得宇文驍了，連忙過來查看。

沈云衿抬手擺了擺，面色恢復正常，“沒事。”

心里卻無語凝噎。

宇文驍怎么也跑到這兒來了？

上次她偷跑出來，被那家伙逮到，好一頓羞辱。

這次自己私下跟謝凜見面的事若是被他知道，誰知道他會不會又發瘋？

得抓緊時間了。

她語速飛快，直接切入正題，“世子爺可還想治好晚吟郡主的腿疾？”

謝凜一愣，旋即搖頭。

每次請來大夫，自家妹妹的病情不僅沒有好轉，反倒越發嚴重，誰還敢拿她的性命去冒險？

沈云衿知道他的顧慮，信誓旦旦地道，“如果我說，我有把握，一定能將晚吟郡主治好呢？”

聽她語氣不似說笑，謝凜驟然抬頭，挑起眉稍，“喬姑娘此話當真？”

“只要世子爺能給我一次接近晚吟郡主的機會。”

謝凜略一思索，點了點頭，“好！”

他答應得太干脆，反倒讓沈云衿有些懵了，她肚子里準備的一大篇腹稿都還沒用呢。

“額，你就這么答應了？長公主不是下令，不許再給晚吟郡主請大夫了嗎？你就不怕她責怪你？”

謝凜定定地看著她，唇角噙笑，“誰不想自家妹妹如尋常人一般，能跑能跳，能鬧能笑呢？若你能真治好晚吟，我愿冒險一試。”

沈云衿嘴角抽了抽，他們不過一面之緣，交情還沒深厚到可以讓他忤逆尊長的地步吧？

“世子爺，你這也太容易相信人了，萬一我是騙子呢？”

謝凜笑了下，“其實不是我信你，是晚吟信你。”

“晚吟郡主？”

“你是唯一一個，讓她主動打開房門，請進去的人。”

沈云衿一愣，沒想到竟是因為這層緣故。

“當然，為了謹慎起見，還請喬姑娘摘下帷帽。畢竟你現在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冒充。”

謝凜按在膝上的手指輕輕攥了攥，又松開，面上一臉正色。

他是為了妹妹，絕沒有半點私心。

嗯，絕沒有。

沈云衿猶豫了一會兒。

謝凜這些年一直都在北關，回來的機會少之又少，他們之間并沒有見過面，她倒不擔心他認出自己來。

只是聽說他要留任京都，以后人情往來，宮宴聚會，免不了要打交道……

“若喬姑娘為難……”

“不為難。”沈云衿打斷他。

反正她都要離開了，還打什么交道？

她解開帷帽，取了下來，順手將垂落的一縷額發撩在耳后。

今日出來得急，也沒怎么梳妝，她只把墨發簡單地挽了個髻，唇色也是淺潤的粉。

尤其一雙星眸，晃晃悠悠，水潤明亮，湛湛然似海上明月初升。

謝凜怔了怔。

心口都似漏了一拍。

“世子爺？”沈云衿抬起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沒想到，喬姑娘竟這么年輕。”謝凜不著痕跡地從她身上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酒水辛辣，將他的思緒也拉回來一些。

他不禁覺得好笑。

京中貴女，才貌雙全者甚多，也沒見自己這般失態。

自己這是怎么了？

沈云衿怕他因為自己年紀小不信任自己，連忙道：“我就是看著小，其實已經三十好幾了！”

謝凜看著她睜眼說瞎話，啞然失笑。

他問她，“喬姑娘要我怎么幫你？”

沈云衿剛要說什么，門就被人猛地推開，人未至，聲音已經傳進來。

“好啊寒之，我說怎么五爺叫你都不過去，原來是在這里花前月下跟美人幽會啊！”

沈云衿立刻背過身，將帷帽重新戴上。

進來的人名叫葉子卿，四海山莊莊主，江湖上的各類生意都有涉及，她曾在宇文驍的書房見到過。

謝凜連忙看了沈云衿一眼，矢口否認，“別胡說，我與喬姑娘是有要事相商。”

葉子卿擠眉弄眼，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好了，你先過去告訴五哥，我馬上就來。”謝凜趕緊把葉子卿推出門外。

葉子卿趁機伸長脖子瞥了一眼，“咦？我怎么看這位姑娘有些眼熟？”

沈云衿心肝一顫。

自己戴著帷帽他都認得出來，這眼睛是有多毒？

“就你這風流性子，看誰不眼熟？去去去，別添亂。”謝凜毫不留情面地將門關上。

葉子卿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回到雅閣。

口中喃喃，“我又沒說謊，本來就眼熟嘛……”

到底在哪兒見過呢？

屏風前，宇文驍神色淡淡地品著茶，“你說誰眼熟？”

……

“抱歉，他就是那樣的性子，沒給喬姑娘添麻煩吧？”謝凜神色愧疚地望著沈云衿。

沈云衿此刻只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沒什么，世子爺有事的話，就先去忙吧。”

說著，就要離開。

謝凜看著她的背影，連忙開口，“方才喬姑娘還沒說，要我怎么幫你。”

沈云衿回過頭，“我想扮作世子爺的小廝，混入國公府見晚吟郡主。”

只要見到了人，一切就好說了。

“進國公府不難，只是看守晚吟院子的都是母親的人，一旦有生人靠近，便會立刻稟告母親……”

謝凜沉吟了一瞬，抬起頭來。

“這樣吧，過幾日我母親會舉辦一場牡丹花會，到時候肯定會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花會上。我給你弄一張請帖，你先以女賓身份進入國公府，我再伺機帶你去見晚吟。”

“多謝。”沈云衿行了個禮。

謝凜有些好奇，“喬姑娘可是為了飛葉佛蓮？”

他記得，母親曾經說過，她當初上門替晚吟看病，連診金都不要，點名要飛葉佛蓮。

“是。”說什么醫者仁心都是虛的，沈云衿坦坦蕩蕩地點了頭。

“說來我一個朋友，也想要飛葉佛蓮。”

“誰？”

“他……”

謝凜剛要開口，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低啞有磁性。

“寒之可在？”

沈云衿腦袋“轟”地一聲炸開。

完犢子，宇文驍怎么過來了？

他堵住門口，自己就算想跑也跑不了啊！

謝凜不敢耽擱，立刻過去開門，“五哥，你怎么過來了？我馬上就過去了。”

宇文驍抬頭瞥他，“怎么？還來不得了？”

“五哥說笑了。”

“進去說話吧。”

宇文驍抬步進門，姿態不急不緩，一步步朝里面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