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以告訴別人我這藥鋪有女大夫，只是不用特別說就是我便可。”

婦人松了一口氣，“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我肯定不會說的，我會讓那些有需要治病的偷偷過來找你的。”

“好。”

解決了這麻煩，蘇洛姌才有時間喘口氣，今天也沒有人知道她來坐診，所以她是清閑的，仔細看了后院晾曬的藥，只能說她選的幾個伙計都不錯，這樣她也可以徹底放心了。

后院門被推開，管事的帶著姑娘走來，她帶著紗幔看不到臉，還想著那婦人這么快就把她賣了出去？病人來的是不是太快一些？

誰知道，對方卻開了口，“王妃。”

得，知道她的身份，是熟人。

等她露出面容才知道是萬花樓的花魁玉兒，她微微詫異不解問道：“不知道玉姑娘有何貴干？”

她們好像沒有交集吧！就算見過也沒說兩句話，怎么就突然找來了？難道是為了王爺？

也是，看她和王爺交情不淺，如今是不是也是聽說王爺心尖兒人回來了，所以就有些著急了？只是她找來這里，是不是找錯地兒了，她真幫不了她。

“王妃，能不能借一步聊聊？”

她點點頭，她這藥鋪正好離茶樓近，于是就去了茶樓二樓雅間，一坐下玉兒就取下紗幔，她看著她眉眼帶笑，給蘇洛姌看的心都多跳了幾拍，要不說人家是花魁呢！這長相，這身材，一笑百媚生的面容，別說男人了，就她一女人看了都得為她著迷。

“玉兒姑娘找我不知是所為何事？”

本來預想的劍拔弩張沒有，反而她對她笑的溫婉，這反而讓她心虛不已，一時鬧不清這花魁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是這樣的，我也是聽聞王妃會些醫術，還在京城開了這么大見藥鋪，所以就想過來看看。”

她一早就是知道的，就連王爺的毒也是王妃解的，她知道，只是從前也不敢勞駕，畢竟人家是王妃，可是現在情況緊急，她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了。

“哦？看看本王妃？玉兒姑娘還是別繞彎子了，有什么話直說就是。”

她攥了攥手帕，似是下定決心一般道：“其實我是為萬花樓的姑娘來的，也不該拿這些事兒污了王妃的，可是，實在是沒辦法，那些姐妹她們都是身不由己才落入這地方，如今得了病也無人為她們診治，我是……”

她只能求到這兒了，看到蘇洛姌皺眉，她急忙道：“我知道那些污穢的病入不得王妃眼睛，所以能不能，能不能開些藥只需不讓她們那么痛苦也好，或者直接讓她們走的痛快一些也好。”

她們不能自殺，否則會連累家人，就連尸體也會被焚，這些人活著就身不由己死了就更怕沒個安身之處，所以她的意思便是，給些藥能讓她們像是病重那些無聲無息的去了。

這樣，她們還能被妥善安置，這一輩子她們逃不出去，死了就想有片安穩。

她只能求到蘇洛姌這兒了，因為那些人很聰明，要是下毒定然會被發現，可是若是蘇洛姌有辦法，她就愿意替她們冒險一試了。

蘇洛姌聽著只覺凄涼，這些女人實在可憐，活著身不由己，想死也是身不由己，而且有些就算得病也必須要接客，玉兒是幸運憑借才華容貌成了花魁，也有了話語權，所以她才能賣藝不賣身，可是過幾年等她容貌沒有，也免不得落得她們一樣下場。

“有多少生病的？”

她搖搖頭，“沒有具體算過，我也不是大夫，只是總是有人病死，而且死的非常可怕及痛苦，所以我才想……”

這不是個好主意，她當然也想幫助著把她們的病都治好，可是沒辦法，治不了的，所有大夫都告訴她，她們這種臟病是治不好的。

其實傳統意義上，大夫說的也沒錯，治不好，也難治好，因為在這樣的環境里，就算給她們治療，也是反復復發而已，沒有意義，那些大夫也不想沾染，所有直接就拒絕治療了。

“那我能去看看那些病人嗎？”

玉兒一愣，“王妃說什么？去看看？”不嫌臟嗎？雖有觸動，可她還是拒絕道：“不用，那些污穢的地方自然不能讓王妃踏足的，王妃不用去看，只要給我們配一些藥就好。”

要不是別的大夫驅逐，甚至嫌惡，她也不會走投無路的。

“讓我去看看吧！或許可以治好。”

然而玉兒確實悲觀，“治好又能怎樣呢？還不是日復一日嗎？”

她親自看到那些女人的凄涼悲慘，所有已經不求她們茍延殘喘了，見蘇洛姌不說話，她不忘解釋道：“王妃可能不知，這一行也分三六九等的，我今天所求的，是為那些最底層最沒尊嚴的女人所求的，她們大多數賣身契就在園子里，她們一輩子逃不出這地方，可是活著就意味著絕望。”

是的，她用絕望形容那些女人，從前她也不曾去關注這些，直到有一天后院里突然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沖到她面前求她救她，那時候那女人已經渾身潰爛，只能等死，可是她不能自殺也不讓她自殺，每天都是毫無用處的水在她身上沖著，然后她們用洛鐵一寸一寸的燙著潰爛，直到她渾身沒有一處好地方，直到徹底咽氣他們才會放過她。

當時她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實在是震驚，她想幫她們卻無能為力，這些年也只能是拿著自己的錢，力所能及的幫助她們一二。

可惜，這樓子是合法的，要不然真想求王爺把他封了。

可即便是真封了，這些女人也是沒有自由，她們還是會被買到下一個摟子，她們一輩子都不得自由的。

蘇洛姌無奈嘆氣，就算玉兒把話已經說的清楚，她還是執意道：“還是讓我去看看吧！總是有機會還是要活著的，只有活著才有希望不是嗎？”

“希望？”從她嘴里聽到這句話，她還是有些意外的，也許她知道王爺為什么會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