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峰付了錢之后，提著東西就向這對姐弟走去，陳小明跟著張建峰身后，也看出他的目的，他打量著那對姐弟，目露疑惑之色，難道峰哥認識他們不成？

那對姐弟看到張建峰走過來，下意識地連忙低下頭，不敢多看一眼。

“喏……給你們的。”

那對姐弟看著眼前的油炸粑粑和豆?jié){，先是驚愕了一下，女孩隨即紅著臉拒絕道：“不……不用，我們不餓。”

張建峰笑道：“你不餓，但是你弟弟餓啊！”

女孩扭頭一看，只見那小男孩正盯著張建峰手里的油炸粑，猛地咽口水，眼睛都移不開。

女孩瞪了弟弟一眼，伸手在弟弟的腦袋上敲了一下罵道：“你干什么？”

“啊？我什么都沒干啊！”男孩捂著腦袋，連忙低下頭，可是眼睛余光還是瞅著油炸粑的方向。

“沒出息，下次不帶你出來了。”女孩教訓(xùn)一句后，扭頭正好迎上張建峰的目光，不禁臉色更紅了。

張建峰啞然失笑，將手里的東西直接塞進女孩的手里，說道：“拿著吃吧！放心，哥哥們不是壞人，哥哥們是治安署里面上班的，不會害你們的，快拿著。”

姐弟倆聽到治安署三個字，眼中的警惕陡然都散去了幾分。女孩也不再拒絕，而是好奇問道：“哥哥，那你們怎么沒有穿治安署的衣服啊？”

陳小明笑著解釋道：“我們不是每天都穿治安署衣服的，有時候抓壞人不能穿，得穿著普通衣服靠近犯人，免得被犯人察覺到提前跑了，明白嗎？”

“哦……原來是這樣，謝謝哥哥。”女孩徹底放下心來，連忙將手中一份油炸粑遞給弟弟，低聲道。

“快吃吧！看你饞的。”

自己也拿著一份油炸粑狼吞虎咽起來。

陳小明見狀，低聲問道：“峰哥，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

“那你……”后來的話，陳小明沒有問出來。

張建峰淡淡道：“力所能及的時候，做一點回饋社會的事情，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

陳小明點點頭，沒再多問。

看著姐弟倆三兩下就將油炸粑和豆?jié){吃干凈后，還意猶未盡的樣子，張建峰便笑著道：“還要嗎？來……去小攤上，今天哥哥請你們吃飽。都過來吧！”

二人起初還有點警惕，但是看到張建峰和陳小明都不像壞人，便跟到了小攤的餐桌前坐下來，張建峰立即給姐弟二人再次要了兩份油炸粑。

看著二人吃得滿嘴流油的樣子，張建峰關(guān)心道：“慢點吃，別噎著。”

“嗯嗯，謝謝哥哥。”

“我看你們都背著書包，是來上學(xué)的吧？怎么沒吃午飯啊！”

女孩咽下口中的食物，方才回答道：“我們不是要上學(xué)，是剛從學(xué)校里出來，準(zhǔn)備回家的。”

回家？張建峰和陳小明對視了一眼，今天才星期五啊！而且還是早上，按理說還要上一天的課才是，這么早上就回家了？

陳小明調(diào)笑道：“哦……我知道了，你們是不是逃課了？今天才星期五呢，你們還要上一天的課才會放周末。”

女孩聞言，忽然低著頭不說話了。

而小男孩則立馬反駁道：“才沒有呢？我姐姐的成績可好了，可是班里的第三名，怎么可能逃課？是老師讓我們回家去拿學(xué)費來交，不然就不讓我們上學(xué)了。”

九年義務(wù)教育雖然已經(jīng)實施很多年了，但是免費教育在偏遠地區(qū)，直到零幾年之后方才落實到位的，現(xiàn)在上學(xué)依然還是需要交學(xué)費的，每個學(xué)期的學(xué)費雖然不多，但是對于不少農(nóng)村家庭也是一筆不小的負擔(dān)。

張建峰微微皺眉：“這都開學(xué)快一個星期了，你們來學(xué)習(xí)報名的時候，你父母就沒有把學(xué)費讓你們一起帶來嗎？”

問出這個問題后，張建峰就后悔了，要是他們帶著學(xué)費來，老師還需要讓他們回去拿學(xué)費來交嗎？

女孩偷偷瞅了張建峰一眼，低聲道：“我爺爺沒錢，他說他正在借。”

“你爺爺？那你父母呢？”陳小明再次問道。

女孩搖搖頭：“我媽媽改嫁了，我爸爸山煤礦挖煤，煤洞倒下來壓死了，我們是爺爺養(yǎng)大的，爺爺都六十多歲了，靠種地和賣桃子供我們讀書。但是初中的學(xué)費太高了，半學(xué)期就要六十塊的書費，我和弟弟都上初中了，弟弟上初一，我上初三。”

“爺爺?shù)腻X只能供一個人讀書，所以這次回家去，我打算在家里幫助爺爺干活，讓弟弟繼續(xù)讀書。”

女孩越說頭低得越低，那雙布滿裂口的手，下意識地摸向了自己的書包，看得出來她很想上學(xué)，只是條件不允許。

張建峰和陳小明都沉默了，特別是陳小明，想起自己上初中的時候，家里是用棍棒攆著去上學(xué)的，最后還是只讀到初二就讀不下去了。原來自己隨意就丟棄的學(xué)習(xí)機會，在別人眼里，卻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張建峰輕聲道：“你弟弟不是說你的成績很好嗎？都能考班級第三名，而且還是初三，馬上就要考高中了，你愿意放棄上高中的機會？你可以和你爺爺商量，讓你弟弟先休學(xué)一年，你繼續(xù)讀書考高中啊！”

女孩看了張建峰一眼，眼里滿是落寞。

“弟弟成績也很好，他現(xiàn)在是班級第一名呢。他比我讀書要厲害多了，而且爺爺不會讓我繼續(xù)讀書的，家里供不起，只能我輟學(xué)，讓弟弟繼續(xù)讀下去。”

張建峰再次沉默，女孩的話，他明白的。重男輕女的思想在偏遠農(nóng)村是很嚴重的，像他們這種只能二選一的情況下，基本上都是讓男孩子去讀書，女孩很少有機會，然后再等兩三年之后，女孩就會嫁給別人，這就是大部分山村女孩的宿命。

陳小明眼睛有些發(fā)紅，看著女孩手里的油炸粑已經(jīng)吃完了，連忙跑到攤位前再次拿一份過來。

“你吃，沒關(guān)系的，吃多少都行，今天哥哥請你吃到飽。”

女孩接過油炸粑，默默地再次吃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急切的女人聲音突然傳來。

“雷小容，雷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