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激烈討論，言柒聽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也不怪他們，現在醫患關系緊張。

群眾代入心理強，只要有醫患糾紛，自動歸為醫院和醫生的錯。

尤其是網上發布的視頻，只拍到了宋瑾川動手。

沒有前因，沒有后果，他們將責任全部推到了宋瑾川身上。

而事實上這件事也沒那么復雜，只要把醫院的完整監控公布出去，證明宋瑾川不是無故動手，就解決了。

可是這樣一來，就等于把宋氏總裁兜賣了。

不得罪宋氏，就要犧牲宋瑾川，可宋瑾川也是他們費盡苦心請到的專家，左右為難。

言柒手機有信息進來，她看了一眼，跟主任打聲招呼便悄悄出了會議室。

走到安全通道，撥出一個電話，“你確定？”

“你可以質疑我的性別，但不能質疑我的能力。”

對面的男人嬉皮笑臉了一句，才說起正事，“錯不了，視頻發布的IP主人叫李炫智，醫大的醫學教授。

但追本溯源，這段視頻是一個叫竇蘋的小護士傳給她的。”

言柒：“這兩個人你查了沒？”

男人貧嘴，“跟著你干這么多年，這點自覺都沒有，具體信息等下給你發過去。”

掛了電話，言柒上樓。

還真是巧了，李炫智正是當初她換博導時，另一名可選教授，而竇蘋是她們科室的小護士。

兩個八桿子打不著的人，居然在一個輿論事件中串到一起。

……

回到辦公室，言柒在校群里找到了李炫智教授的電話，撥過去。

聽到對方的回應，言柒客氣有禮，卻開門見山，“李教授，我是醫大的言柒，這么晚打擾您實在冒昧，但有一件事不得不請您面談。”

對面的中年男人沉默了幾秒，才傳來聲音，“我已經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

言柒看著窗外的霓虹閃爍，輕笑一聲，“才八點多就睡了？看來李教授最近發大財，連睡眠都變好了。”

電話里，李教授的呼吸變沉，半分鐘后才開口，“在哪見面？”

言柒：“在哪發生，在哪解決，醫院，半個小時。”

李教授咬牙，“好。”

言柒淡笑，“內部事情，內部消化，如果李教授不想把事情鬧大，就請不要節外生枝。”

李教授默了默，這是警告他不要耍花樣。

……

宋氏大廈。

這半個月來宋羨予都無心工作，公司的事積壓了一大堆。

實在太多了，傍晚才來公司處理完一批待審批的文件，剛準備回家，助理將一個平板放到他面前，“宋總，您看看這個。”

宋羨予垂睡看了兩眼，眉宇凝川，“誰放出去的？”

助理：“是醫大的一名教授，在宋教授入職醫大之前，是最有威望的，但因為宋教授的加入，他在醫大的地位受到不小的沖擊。

視頻里您也被拍到了臉，要不要讓公關部處理。”

“讓他們刪……”宋羨予語氣一頓，“柒柒知道了嗎？”

助理：“我聽說醫大主要領導班子全部連夜開會，柒柒小姐應該知道。”

宋羨予遲疑一瞬，“先不要處理。”

他要看看，他和宋瑾川之間，柒柒會怎么選。

……

半小時后，言柒辦公室，坐了兩個人。

一個年過半百，面目嚴肅的李教授，一個穿著護士服的年輕女子。

言柒給二人倒了杯水，然后靠在桌上，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

李教授見過大世面，面無異色。

那護士卻忍不住先開了口，“言副主任，我什么都不知道。”

言柒睇看她，“小豆，不如你自已說說，你應該知道什么？”

竇蘋長相可愛，大家都叫她小豆。

聽到她的話，小豆捧在手里的水撒出來一些，燙到了手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教授皺緊眉頭，看著言柒低叱，“你做什么？以為在科室當個小副主任就了不起了？你看把人小姑娘嚇的。”

言柒不惱，唇角反而勾了一抹笑，“沒想到李教授還挺體量小輩，可在年齡上，宋瑾川也是您的小輩，怎么不見李教授體量一下。”

李教授臉色鐵青，“你說什么我聽不懂。”

言柒挑眉，“既然您坐到了這里，就說明我有請到您的本事，李教授，裝糊涂就沒意思了。”

李教授面色緊繃，“視頻已經發了，再追究下去沒有意義，不妨說說，如何息事寧人。”

竇蘋也哭求，“是啊言副主任，找工作不容易，您知道的，我是單親，要是讓我媽知道了……”

沒等她說完，言柒打斷，“那二位不如先說道說道，是誰在背后推動你們？”

李教授冷哼，“小言，請注意言辭，我不是你的博導，但好歹是你的師長，對師長如此不敬，我完全可以讓醫院和校方開除你。”

“好。”言柒抱著胳膊，閑庭若步的踱了兩步，“既然二位這么不實在，那我也不繞彎子了。”

兩張A4紙，落在李教授和竇蘋面前。

“下午兩點，小豆將視頻傳給李教授你。

下午五點，你見了薛千凝的助理，得到了一張兩百萬的支票。

六點半視頻發到網上。”

言柒每說一句，李教授臉色便蒼白一分。

宋瑾川匆忙趕到醫院，剛要敲門，就聽到里面的哭訴聲。

“對不起言副主任，是我偷拍了視頻，為避開護士長的檢查，我直接上傳到云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不容易，求您別把事情鬧大。”

然后是渾厚的男聲厲喝，“小言，雖然你掌握了證據，但你想動我不容易，不論是學術界還是社會背景。”

言柒失笑，“背景？李教授說的可是您出身豪門的夫人？既然如此，您為何為了區區兩百萬折腰？”

李教授唇角抿的筆直。

“您妻子知道小豆的存在嗎？知道你為了養外室，不惜收受賄賂嗎？”言柒突然問了這樣一句。

李教授一雙銳目終于有了一絲松動，小豆臉色也更加失了血色。

陪宋瑾川過來的邵安看著宋瑾川，“進，還是不進？”

大名鼎鼎的教授居然聽上墻角了，真夠可以的。

宋瑾川瞥了他一眼，目光冷鷙。

邵安摸了摸鼻子，不敢吭聲了。

于是，兩人一起認真的偷聽。

……

辦公室里，氛圍鮮明。

年輕的女人哭哭啼啼，中年男人仍然不肯放下教授的架子。

一時間，空氣僵持。

可無論是哀求還是威脅，言柒始終無動于衷。

她目光沉靜，清冷，像在觀看一場戲。

“小言，我看過完整視頻，其中涉及到你，也涉及到宋氏總裁，澄清就得得罪宋家，想必你也不希望這樣吧。”

言柒遲遲不松口，李教授不得不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