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你又不是鬼，輪不到我來收，自然有法律制裁。”祁以安晃了晃手機上的收款頁，微微一笑，“你花了錢的，我這命得給你算完。”

許念眸底閃過一抹逃避之色，心頭大亂，下意識捂著耳朵瘋狂搖頭：“不要說！我不要聽，我不算了……你走開。”

“那可不行，錢貨兩訖，哪有生意做一半就撂挑子的道理？玄靈觀是正經營生，我可不能給你日后投訴的借口！”

祁以安盤坐在地上，掰開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說：“凡事皆有因果，前生孽，后生果……你的后半生——夫妻兒女全無靠，只靠那張鐵門票，晚年處處都凄涼，有時哭來有時笑。”

“什么鐵門票！胡說八道，我不要坐牢。”許念眼眶猩紅，死死地抓著祁以安，“大師，我也是被妖道騙的，我是受害者啊。我給你錢，你幫我跟警察說情好不好？”

她真的有一套強大的邏輯自洽系統，越說越頭頭是道：“陸峰又沒死，我沒有害人！我是受害者，我不要去坐牢。”

眾人：“……”

這女人的腦子和臉皮要是用來干點正事，又怎么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孟星河皺了皺眉，聽著越來越近的警笛聲，面色緊繃，“陸少，恕我直言。這云上觀頂多算是個大型傳銷窩點，玄學神鬼之說，警察是不會相信的。許念有一點沒說錯，她確實沒殺過人，頂多是個傳播封建迷信的罪名。”

他低聲提醒道：“如果許念再給警察提供妖道駭人的證據，將功抵過，她關不了多久的。”

陸豫章咬牙切齒：“那怎么辦？難道就這么把人放了？她以后再出來禍害我們陸家怎么辦？”

祁以安不懂法律條紋，沒想到這么麻煩，正想著怎么教訓一下許念，才能讓她以后不能出來害人……

“大師，你別聽她騙人。”旗袍女鬼突然領著十幾名怨氣沖天的男鬼女鬼飄到許念身后，齜牙咧嘴的兇狠模樣倒像是要立刻把人活吃了。

“我身后的這些人，全部都是近一年來被許念通過各種手段騙來，最后死在云上觀的。”

“妖道練習妖法，需要活人生祭，他不敢露面，擔心被警察抓到，就暗中尋找各種像許念這樣心術不正的信徒，信徒之間又分等級，逐漸向下發展。”

“就像人類前幾年流行的微商一樣，看似沒有殺傷力，實則短短數月就能發展出龐大的經營體系。只不過，這個妖道傳的都是害人的術法符咒，以此換取信徒的歸屬和投資回報。”

“有錢有實力的信徒，就像許念這樣有利用價值的，就會被要妖道收為親傳弟子，幫他們用妖法害人。作為回報，許念不僅要提供資金，還要拐賣、綁架、誘騙外頭的人，作為妖道煉化的原料。”

旗袍女鬼說完，身后那些鬼魂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走崩潰一般，七嘴八舌地痛訴自己在云上觀的非人遭遇。

他們之中，要么是以為跟著許念和妖道混就能賺大錢所以被騙來的，要么是心懷仇恨和怨懟，想要走歪門邪道報復仇家的，甚至還有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小伙子信了許念的鬼話，以為在云上觀修煉就能獲得爆紅的命格，回去好當大明星一炮而紅的……

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妖道招這些人不是吃干飯的。

如果他們不能幫忙發展更多的信徒，或者替云上觀創造更多的價值……

妖道不僅不會幫忙實現愿望，還會把這些沒用的棋子丟入香爐煉化。

漂亮小姑娘更慘，先被妖道以雙修為名折磨得遍體鱗傷，再扔去煉化。

他用盡了殘忍手段，以此激勵和警告其他信徒好好辦事。

祁以安大為震驚：“微商好歹也要賣一賣三無產品吧？云上觀分明就是個大型傳銷窩點，空手套白狼，到處搞詐騙！”

她將旗袍女鬼的話轉述給其他人，一邊控制著那群蠢蠢欲動想要報仇的鬼魂，一時不知道同情多一點還是恨鐵不成鋼多一些：“你們可長點心吧。天上不會掉餡餅，只會掉陷阱。”

“要不是你們先心懷貪欲，或者防詐騙意識太差，也不會輕易上了當。許念有錯，自然有法律制裁，你們一群死鬼，不能違規傷活人，否則我不要面子的啊？”

眾鬼：“……”

我們都慘到當鬼了，怎么還要挨罵？

“我的天！這鬼地方簡直比緬北還恐怖。外面到處都是防詐宣傳，怎么還有這么多人上這種蠢當？”陸豫章一臉震驚地看著許念。

知道她喪心病狂，卻沒想到她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簡直不配為人！

他氣憤地走到許念身邊，狠狠呸了一口：“電信詐騙是騙財騙色，你們也太狠了——騙了錢和色，還要騙人家的命，不榨干最后一絲利用價值就不善罷甘休！你這樣的人，五馬分尸都不為過！”

許念看不見那些鬼，可是通過他們的反應也猜到那些鬼把她干的壞事全部都捅穿了，登時嘴硬反駁：“我沒有！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你們有什么證據？”

陸豫章一時愣住了，為難道：“祁大師，這些鬼的話，警察看不見聽不著更不會信啊。”

這時，眾鬼七嘴八舌地提供證據，恨不得給許念的家底都拆穿了，包括她幫著妖道建了一個秘密地下室，關押著不少受了欺負還沒來得及煉化的女信徒。

不多時，警察趕到現場。

祁以安一行在旗袍女鬼的指引下，順利找到了那些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孩子，個個衣衫襤褸，體無完膚。

有好幾個漂亮小姑娘看到陸豫章，一時激動地嚎啕大哭。

陸豫章震驚不已：“這些女孩都是之前來陸氏面試過的女大學生啊，難怪通過面試卻沒來上班，原來是遭了許念的毒手！”

看到這些悲慘的女孩子們，他面露愧疚，一時忍不住紅了眼睛，深深彎腰鞠躬：“對不起！我們沒能早點抓到許念這個兇手，讓你們受苦了。”

現場一片凄慘的嚎哭聲。

親眼目睹藏在地下的人間地獄，賀凌軒面色驟然一深。

當年，賀之昂死前又經歷過什么？

驀然，他冷冷攥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