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凌軒危險地瞇起眼睛，余光看向無盡的車流。

自打他醒來，雷厲風行地處理了賀程，暗處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才被迫平靜下來。

賀家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云詭譎，人人都戴著高深莫測的面具，難辨好壞，那些人時刻找尋他的破綻，迫不及待地想要給他致命一擊。

就像當初那場找不到真兇的車禍！

越是這種時候，他的身邊越是需要干干凈凈，身邊人更要謹言慎行，才能不留給有心人可乘之機。

祁以安身上本來就疑點未消，要是她再不老實，陽奉陰違四處惹麻煩……留在他身邊，總有一天會釀成大禍。

車子駛入賀公館。

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涌。

孟星河咽了咽口水，總覺得風雨欲來，今天要出大亂子了。

停好車，他推著輪椅往里走，遠遠地就瞧見院子里七七八八跪了不少人。

以李管家為首，身后還跪著幾個臉頰紅腫的女傭，燒香磕頭，嘴里還念念有詞，“大神保佑，諸鬼莫近。”

好好一個家，弄得跟祭祀現場似的！

“你們在干什么？”孟星河真怕總裁一氣之下，把賀公館都給掀了，“賀公館的規矩都忘了嗎？李管家，誰準你們在家搞這些鬼東西的？”

李管家嚇得一個哆嗦，連忙向賀凌軒認錯：“先生，不是我們不懂規矩，實在是……夫人有令，還動了手，我們不過是賀公館的傭人，不敢不從啊。”

崔穎穎默默掐了一下大腿根，凄凄然哭起來：“先生，救救我們吧！夫人非說李管家被惡鬼纏身，還逼我們買了好些香啊符啊的，讓咱們大家伙都跪在屋前禱告驅鬼。”

“我們雖說只是傭人，可也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無神論者，不過是質疑了一句，夫人就……”她欲言又止，幽然遞了一個眼神。

其余女傭連忙捂著紅腫的臉頰，跟著哭得此起彼伏，可憐兮兮：“傭人也是人啊，我們拿錢為賀公館和先生服務，不是來讓人糟踐的。夫人自己在家里搞封建迷信就算了，還非拉著我們大家伙一起，勸也不敢勸。”

賀凌軒面色陡然陰沉，滿臉風雨欲來的怒意：“李管家，這些亂七八糟的，都是祁以安干的？”

先生雷霆一怒，眾人如墜冰川。

女傭們深深低頭，嚇得哭都不敢哭出聲，怯生生地睨著李管家的背影，生怕演砸了。

“先生，打老宅起，我在賀家工作了三十多年，勞碌半生都貢獻給賀家祖孫三代了。”李管家抹了抹眼淚，顫顫巍巍道，“要不是看先生你工作忙，小小姐和小少爺這么小就無人照顧，我這把老骨頭，早就想退休了。”

“本來祁小姐入主賀公館，對兩個孩子和您都很好，打理賀公館上下更是有條不紊，我這個老東西也能放心辭職了。沒想到……”

他惋惜地嘆了一聲，小心翼翼地看著賀凌軒，“先生，這新夫人年紀輕輕，打小又是在山野間長大，行為乖張些，我也能理解。只是行為習慣能慢慢教慢慢改，可夫人骨子里那些歪門邪道的念頭，實在太嚇人了。”

賀凌軒攥緊拳頭，臉色黑得跟鍋底一般，像是蟄伏的野獸緩緩睜開了眼睛，帶來凜然的煞氣和寒意。

他百般警告提點，祁以安卻死性不改，故弄玄虛到家里來。

這女人，簡直不知死活。

見他滿臉風雨欲來，李管家不動聲色地添了一把火：“少爺，我就是個管家，不該對您和夫人的事多嘴。只是一想到當年要不是家里人錯信那些個江湖騙子，大少爺也不會……”

“夠了！”賀凌軒眼底閃過一抹凜然的殺意，冷冷打斷李管家的話，“這些亂七八糟的，立刻扔了。以后不要讓我在家里看到這些，否則全部都滾蛋。”

“管家，收拾好祁以安的東西，找人送回祁家。”他搖著輪椅，臉色鐵青地往外走：“孟星河，立刻查查祁以安人在哪。”

李管家明面抹淚，暗自嘲諷。

區區一個山上來的野丫頭，拿什么跟他斗？

只消三言兩語，他就輕松地讓祁以安被攆出賀公館了！

還敢詛咒他撞鬼？

嘁！

鬼有什么可怕的？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不多時。

孟星河查到祁以安的去處，表情愈發一言難盡，小心翼翼地看向后座的賀凌軒：“總裁，夫人……幫表少爺去密室節目抓鬼了。”

“去錄制現場！”賀凌軒面色冷若冰霜，眼底閃過一抹陰騭之色，恨不得吃了祁以安一樣。

這該死的女人！

還真敢招搖。

“是！”孟星河立刻發動車子，匆匆往后視鏡里看了李管家一眼，表情若有所思。

賀家大少爺是總裁的禁忌，往日沒人敢提一個字，否則招來的不是火山噴發就是地震海嘯，絕對能讓整個賀家抖三抖。

李管家這樣的老人，平日里謹言慎行，絕對不敢輕易提起的。

不過……

祁以安被趕走，賀公館總是需要一個女主人的。

他小心翼翼地往后覷了一眼總裁沉怒的面色，眼底閃過一抹嘆息——如果祁小姐能跟總裁重新在一起，賀公館肯定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鬧劇。

且不說出身見識和個人能力，祁以安更輸在在沒心沒肺沒心眼，一不留神就到處闖禍，還常常在總裁的禁區瘋狂蹦迪。

畫風如此清奇，過于一枝獨秀！

這樣的人，注定無法跟總裁比肩而行。

……

節目組錄制現場在郊區一處山腳下。

背靠青山，內淌流水。屋前三合木，財氣自然聚。

“墳頭不出人，福氣久久存。”祁以安一下車，望著山腳下那處木屋陰氣森森，大白天的隱約還能聽見鬼哭聲，不禁興奮道，“這里原來是一處墳地啊。”

“……祁大師，你看到墳地用不著這么興奮吧？”一陣陰風襲來，陸豫章哆嗦著躲在她身后，“我才走了一個多小時，這里怎么越來越鬼氣森森了？密室里該不會真的有鬼吧？”

他小聲嘀咕道：“現在城市里高樓平地起，地鐵高鐵縱橫南北，沒少拆墳平地，就沒見過這么邪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