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以安撇了撇嘴，還想再爭取一下。

“唔，頭好痛，胸口也疼，身下……”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李管家終于在三魂七魄歸位之后蘇醒過來。

剛睜開眼，他全身都疼的要命，好像車禍之后全身的骨頭都被壓碎了一般，尤其是下半身那個不可言說的地方。

“李管家醒了？”祁以安幸災樂禍地走過來，一秒變臉，語重心長道：“您可千萬別亂動，一把年紀了還遭受這么大的劫，是個男人都接受不了，我能理解您心里的悲痛和自尊心受到的重創……”

她拍拍李管家的肩膀，勸解道：“只是，您還是要保重身體，好好休養，畢竟少了一個零件也不影響您后半輩子的養老生活不是？”

“祁以安，閉嘴！”賀凌軒氣得搖著輪椅走過來，一把拽開多事的祁以安，臉色鐵青地嫌棄道：“你還有沒有點女人樣子？這些話是你該說的嗎？要不醫生的飯碗都給你？”

“那怎么一樣？”祁以安嬉皮笑臉道，“李管家是你尊敬的長輩，還是你能斥巨資花兩百多萬買一條命的重要長輩，那就是我的長輩。”

她頂著賀凌軒殺人一般的目光，語氣弱了弱，轉而強辯道：“退一萬步講，李管家還是我們玄靈觀的會員。”

“雖說兩百多萬的會員卡是一次性消費，不過會員的后續維護也很重要。我當然要時刻關注他的身心健康，免得他知道自己變成了太監就精神崩潰、尋死覓活啊。”

看著神思恍惚的李管家，賀凌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冷冷警告：“你再不閉嘴，我就把你從窗戶丟下去。”

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非要惹李管家發飆才滿意？

“什么？你在說什么東西？”聽到兩人的話，李管家愣了一下，剛剛醒過來腦子還有點懵，半晌反應不過來。

“什么叫‘變成了太監’？”他下意識掀開被子看了一眼，登時如遭雷劈，“我的……我的天爺啊！”

祁以安下意識看了一眼，光看到被子被掀起來，身體陡然一陣天旋地轉，踉蹌著栽進了男人懷里。

緊接著，眼前一黑。

“你這個女人，怎么這么恬不知恥？”賀凌軒臉色鐵青，死死捂住祁以安的眼睛，恨不得直接給她那雙到處亂飄的眼珠子戳瞎。

眼不見為凈！

省得她在這里丟人現眼，處處惹他生氣。

“我的眼睛，要瞎了要瞎了！”祁以安奮力扒拉開賀凌軒那跟鐵門一樣的大手，眼前眩暈了好一陣才恢復光明，“賀凌軒，你……”

還沒來得及質問，病床上的李管家突然拽斷了點滴管，陰狠地朝著祁以安撲過來：“都是你害的！臭丫頭，你就是恨不得我廢了，你好在一邊看熱鬧……我跟你拼了。”

一覺睡醒命根子就廢了，是個男人都不能忍。

“今天就是死，我也要拉你個賤人陪葬！”李管家氣得要死要活，非要跟祁以安拼了。

“夠了！”賀凌軒抬手握住李管家的手腕，眼神冰冷地警告道，“沒有她，你早就死了。”

李管家愣了一下，難以置信道：“少爺，我照顧你這么多年，一直嘔心瀝血，到頭來還比不過一個山上來的土丫頭？”

“李管家，賀家對你仁至義盡。”賀凌軒看著面色扭曲的男人，眼底毫無波瀾。

這么多年，李管家一直代管厲公館，為了牟利沒少動小手腳，他不過是懶得計較，并不是一無所知。

想到這里，他的眼神變得冷漠至極，“出院之后，你不必再回賀公館了。”

“什么？”李管家整個僵住，“你竟然……趕我走？”

砰！

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少爺，您不能這么無情無義，過河就拆橋啊。”李太太風風火火地沖過來，扶著孱弱的李管家坐在床上，面上不乏心疼。

李管家愣了一下，本能地瑟縮著避開她：“大老遠的，老婆，你怎么來了？”

“你都成這樣了，再遠我也要來照顧啊。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你在這里受盡了欺負。”婦人看著風塵仆仆，面容滄桑，皮膚有些黑，眼睛卻又大又有神。

她目光灼灼地看著賀凌軒，敬畏中不乏潑辣本色：“少爺，我們老兩口打年輕起就一直為賀家服務，為賀家付出了半生心血。”

“尤其是我家老頭子，一把年紀了堅持留在賀公館這么多年，不也是看少爺工作忙，無暇照顧家里，這才拼著老命留下來操持賀公館嗎？”

“尤其是這一年，他身體越來越不好，回一趟家的路都能讓他虛弱得躺好幾天……我心疼老頭子，就勸他辭職，可是他說少爺您昏迷在床，外頭多少人虎視眈眈。要是他再走了，小少爺和小小姐肯定會讓人欺負，賀公館也沒人照顧。”

祁以安心下冷笑：難道不是李管家趁著賀凌軒昏迷這一年瘋狂作妖嗎？

老虎不在家，猴子當大王！

賀凌軒清醒的時候，他怎么敢在賀公館興風作浪——勾搭女傭，拉幫結派，苛待小主子？

這時，李太太抹了抹眼淚，冷冷看了祁以安一眼，語氣不乏怨懟和不滿，“可是您這才剛醒了幾天，娶了新夫人就忘了舊人的真心，居然要趕我家老頭子離開！我這個老婆子心里頭，實在過不去。”

“如果你們不服，可以去提出勞動仲裁。”賀凌軒面色緊繃，神色不悅，“如果李管家不愿意自行離開，我會派律師處理。”

他沒有跟人解釋的習慣，也沒有這個必要。

他生來缺乏情感，理性大于一切，只做應該做的事，所以向來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

旁人的誤解和怨恨，跟他無關。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李太太聽了這話，頓時撒腿坐在地上，抱著輪椅腿就開始撒潑哭嚎，“都是一幫沒良心的資本家，就知道欺負我們平民老百姓，我們老兩口辛苦這么多年，真是養了個白眼狼啊。”

“閉嘴，吵死了。”賀凌軒冷冷搖開輪椅，眼神冰冷如刀刃，嚇得李太太的哭嚎威脅聲頓時噎在了喉嚨里，后知后覺地感到害怕，“少……少爺！”

這位可是心狠手辣的賀凌軒，不是心善人好看又重情義的大少爺……

他們有著一模一樣的臉，為人處事的作風卻截然相反。

多年不見，她險些把兩人弄混，竟然跟賀凌軒撒起潑來了！

想到當年的諸多經歷，李太太下意識摸了摸倆胳膊倆腿，松了一口氣——還好！

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