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止沒有回答顧嶼的話，就那么安靜的坐在那。

顧嶼自顧自的說著：“我跟你說啊，你……我求你別折磨她了，剛才我送人來醫院的時候，護士一進來對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說你們不是人，不知道蘇芷第幾次進醫院了，一身的傷！”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的捅進沈行止的心窩，疼的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牢里生不如死的三年。出來后還要被百般折磨欺辱，一般人估計早就死了，沈行止卻因為覺得愧對周清婉所以覺得這還不夠。

他真的快瘋了。

“滾。”沈行止低啞的吼了一聲。

顧嶼還想說什么，觸及到沈行止嚇人的目光，沒辦法，一臉擔憂的離開了。

等顧嶼徹底離開，他就將蘇芷的手放在胸口處，身子都在顫抖。

“對不起。芷芷。”沈行止緊緊的握著她瘦小的只剩下骨頭的手，這句對不起無力又蒼白。

他知道，多少的對不起都已經沒有用了，無論如何也沒法彌補這么多年她所承受的，精神上的打擊，身體上的疼痛，他一次又一次的打折蘇芷所有的傲骨，打斷她所有的希望，讓她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他該用什么來償還呢？

翌日。

蘇芷睡到了下午才醒過來，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艱難的睜開眼睛，純白的天花板晃得她眼睛有些疼。

直到身上所有的感官都慢慢的恢復后，蘇芷才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被什么東西壓住，抽也抽不出。

轉過頭，就看到沈行止握著她的手，坐在凳子上趴在床沿睡著了。

這張臉，就是化成灰她也認得出來。

沈行止怎么在這里？！

剎那間，蘇芷的手好像觸電了一般，猛力的要抽出手，卻被抓得更緊了。

這是什么情況？！蘇芷神情驚恐。

“嗯。”沈行止被吵醒，很快看向蘇芷，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你終于醒了，現在感覺怎么樣？”

蘇芷又重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確認自己沒有做夢。

沈行止眼下烏青，不出意外應該是在這里守了一晚上。

守著自己？

蘇芷的第一想法是：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等著自己。

“我。我沒事。”蘇芷抖了抖，不著痕跡的抽出自己的手：“謝謝哥哥擔心，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的手在你那，我沒有。”

她躲避的挪了挪位置，第一時間是在解釋，怕沈行止又為難她。

沈行止落寞的看著面前極度害怕自己的蘇芷，心臟抽痛。

“對不起。芷芷，這都是哥哥的錯，我不該不相信你的。”沈行止又紅了眼睛，神色懊悔又崩潰。

蘇芷見了鬼一樣的看著他。

他瘋了嗎？自己難道還在做夢。

蘇芷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確定自己真的沒有在做夢。

“芷芷！”

江時許氣喘吁吁的沖了進來，一臉的緊張，看到沈行止的那一刻臉上浮現出怒色。

“沈行止！”他咬牙切齒指著他，氣的面色漲紅：“你到底有完沒完？到底要怎么樣你才肯放過蘇芷！她不想回家你不肯，我想帶她走你也不肯，難道非要她死了？！”

“沒有！”

沈行止很快的否認了，呼吸沉重的站起身，一臉悲痛的看著蘇芷。

“芷芷。我們都被耍了。哥哥對不起你。”如此矜貴自持，穩重凌厲的男人，即便是在周清婉死了也沒哭的他，在此刻淚水順著冰冷的面容砸下，聲音像是哽在了喉嚨里，酸澀不已：“周清婉沒死，這三年來她一直都活的好好的。”

卻讓關系那么要好的兩個人變成了這樣。

轟！蘇芷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直視沈行止的眼睛，他說的話傳入耳中像是一道道驚雷炸響，蘇芷的理智也被他炸的七零八落。

“你說什么？”

江時許沒有猶豫，沖過去就一拳把人打倒在地，像只野獸宣泄著情緒，更多的是為蘇芷感到不值得。

“一句道歉就完了？！沈行止！你XX媽知道蘇芷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她經歷了多少，你現在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周清婉沒死！她居然沒死！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啊！

蘇芷鼻尖一酸，幾乎是忍著喉頭的酸澀咽了下去，旋即忍不住笑起來，她笑自己可悲，一個沒死的人，讓她背負了殺人犯的名聲，徹徹底底打敗了他。

“對不起。”沈行止踹開江時許，一步步走到蘇芷的身邊。

蘇芷嘲諷的看著他，神情悲涼：“我好困，我要睡覺了，你走吧。”

她將自己悶頭埋進被子里，整個人都麻木了。

好像也沒那么悲傷，她早就說過自己沒殺人，是沈行止不相信的，現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

“還不滾出去？”江時許冷冷道：“你要是真的想道歉的話，就去死！”

沈行止深深的看了眼病床上的那一團，落寞的轉身離開了。

沈家。

“行止！”周靜婉看見沈行止回來了，當即就沖了上去，只是還沒貼上去，就被沈行止掐住了脖頸。

“周靜婉，我警告你一句，我現在有話要問你，你要是敢胡說八道，或者敢騙我，你就完蛋了。”

其實三年前他就完全可以查到周清婉到底有沒有死，但是他當時太愧疚了，根本不可能想到這一層。

怎么會有人，為了陷害，為了折磨，選擇假死？

如果一直不知道真相，該怎么辦？

周靜婉狼狽的點點頭，委屈的要掉眼淚。

沈行止無視，坐在了沙發上，薄唇輕啟，眸光寒冷至極點，甚至泛著不可忽視的殺意。

“周清婉是真的沒死？”

知道瞞不過，周靜婉緩緩的點點頭。

“你們一直都在聯系，一直都在騙我。”

“行止……”

“周清婉現在人在哪里？”

周靜婉咽了咽口水，如實說道：“在隔壁白云市…….”

“在哪？”

“行止，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啊，姐姐也沒告訴我，而且經常換地方…….”

因為如果不這樣的話，就和弄攘夷被沈行止給發現。

沈行止冷笑，覺得太離譜了。

“你姐姐就因為要陷害芷芷，所以這三年來一直東躲西。藏像陰溝里的老鼠？”說完對著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然后給我帶回來，不管用什么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