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小巷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

望著地上躺著的三具尸體，常安神色平靜。

之所以剛剛選擇自己動手，而不是讓‘小弟’補刀。

是因為這世道，弱肉強食，不是你殺他，就是他殺你。

殺人這種事，他總是要習慣，逃脫不掉的。

多習慣一天，后面的生存便多一份保障。

嗅著濃烈的血腥氣味，常安閉著眼，側耳傾聽著周圍是否有腳步聲靠近。

這片巷子的確人煙稀少，倒是安靜的很，沒聽到什么動靜。

睜開雙眼，他不急著問尸，開始按順序，一具具的搜刮起戰利品。

【獲得1精魄】

搜刮獲得碎銀十幾兩。

【獲得1精魄】

搜刮獲得碎銀幾兩，五十兩面額的銀票一張。

【獲得1精魄】

獲得碎銀十幾兩，一百兩銀票兩張。

不錯的收獲。

這銀票屬硬通貨，任意一個錢莊都能兌換等額的現銀。

‘銀票在落虎縣城中并不常見，這不會是定金吧。’

將銀票都收進懷中，近三百兩銀子入賬，常安心情忽然又沒那么沉重了。

將血泊中的珍珠撿起，在‘老大’身上擦干凈后，他朝珍珠‘哈’了口氣。

舉在夕陽下仔細打量一番，見完好無損后，常安心中才稍稍松口氣。

這玩意價值千兩，若是受損，不知得虧多少銀子。

搜刮一番后，常安才不緊不慢的問尸。

望著眼前面目模糊的‘老大’，他沉聲問道：

“買兇想殺我的人是誰？”

死尸喉嚨好似吞了石頭，說出的話似在磨石：

“柳源。”

聽聞這個答案，常安陡然一驚，目露驚異，死死盯著死尸。

居然是他！

他懷疑過很多人，柳源還真沒懷疑過。

從兩人第一次打交道，一直到今日，對方沒有流露出任何敵意。

反而一直是一副交好的態度，甚至還多次主動提出要借銀子。

但死人是不會說謊的。

除非有人與柳源同名，或者冒充他買兇殺人。

雖然這個可能性近乎沒有。

以防萬一，后面找錯人，常安再次問尸，詢問買兇之人的相貌。

其他兩具尸體也確認了下。

最后的答案就是柳源。

“現在看來，前段時日范舉還真沒說謊，那林志宏不是受他教唆，而是柳源在背后推波助瀾。”

“目的就是想試下我的實戰能力。”

“今個見我劈柴刀法已經小成，想必是徹底覺得差役名額競爭不過我，因此下定決心，買兇殺人。”

“人心難測啊，以前同事之間使袢子，頂多丟掉工作，這個世界，卻是要人性命。”

常安神色一時有些復雜。

不過馬上，他目光堅定起來，一道冷鋒從眸中閃過。

“也罷，你自找的。”

他心中已下定決心。

柳源，當殺！

“我記得他住城東三卅街……”

微微思忖一番，心中已有了初步打算。

他便不久留。

現場檢查一番，將黑衣男子額頭上的控尸符撕下后，黃色符紙顏色頓時黯淡失色。

這控尸符是一次性的，只要不撕下來，符箓沒有受到嚴重破損，能一直生效。

一旦撕下來，便無法繼續控尸，而撕下來的控尸符也失去效用，無法繼續使用。

“三具煉筋大成的尸體，倒是有些可惜。”

望著地上三具尸體，常安沒有選擇帶走。

離清屏巷還有段距離，其中路過的幾條街，這個時辰有不少行人出沒。

若是被看到，也太引人注目了些。

“回頭等當了差役，接觸尸體也就常見些，遇見合適的，再控尸藏下也行。”

“就是藏在什么地方，也要做考量了，總不能死尸也往床底下放吧。”

他如今倒不怕死人，可這樣未免瘆得慌。

最重要的，床底藏尸，太容易暴露。

若是被發現，還不知道怎么解釋。

……

次日。

跟往日一樣，天邊亮起第一縷晨光時，常安推開里屋的木門。

一口濁氣吐出，再猛地吸了口清晨的新鮮空氣。

肺中一股涼意涌著，他整個人徹底清醒過來。

在院內活動著身子骨后，沐浴在晨光下，他才不疾不徐的的架起不動冥王樁。

待清晨涼爽的空氣褪去，日上樹頭，他額頭已布滿細密的汗珠。

兩組樁功做完后，常安才不緊不慢的出門。

出了清屏巷，他沒有直接前往狂刀武館，而是去城東晃蕩了一圈。

時近正午，才回到狂刀武館。

武館大院正飄蕩著飯菜香，一眾學徒正低頭扒著碗，狼吞虎咽著。

一上午都沒見到常安，柳源心情不錯，食欲大開，兩大碗米飯很快下肚。

打開隨身攜帶的水壺木塞，飲了口水后，他撇頭問向坐在身邊，今天新來的學徒：

“看你這身板，之前學過武吧。”

新來的學徒年齡約莫十七八歲，樣貌普通，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肩膀異常寬厚。

聽到有師兄同自己搭話，他不緊不慢的將口中飯嚼碎，過了好一會，臉上露出傲人神色：

“樁功已經大成，基礎刀法也已小成。”

柳源細細打量他一番。

差役名額敲定時間不到一個月，此人明顯不是尋常家庭背景，這個時間段來武館當真只為學武么。

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問：

“你家中應該有長輩學武的吧，怎么想著來武館呢？”

年輕學徒瞅著他，反問：

“你家中沒有么，為什么來武館呢。”

“……”

柳源有些無語，他家中倒是請了護院師傅，但同范館主比自然是比不上的。

他正準備繼續說著什么，眼角余光中，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身邊走過，前往廚房。

柳源先是沒當一回事，繼續望著年輕學徒開口道：

“家中請的護衛，也不過是養血階段……”

話還未說完，他才后知后覺的猛地抬頭，眼睛死死盯著廚房方向，心里升騰起荒謬。

怎么可能！

他找的可是三位煉筋階段的好手。

這時一旁的年輕學徒嗤笑一聲：

“養血階段的，也能請來當護衛么，那到底誰護衛誰啊。”

柳源心情沉重，沒心思再打探著旁邊的年輕學徒，右手緊緊攥著水壺，眼光時不時的掃向廚房。

沒過多久，見常安從廚房捧著盛滿米飯的陶碗出來，見到他時，還笑著點點頭。

柳源臉上恢復往常儒雅隨和的面孔，同樣笑著朝他點點頭，心里卻是一點點的下沉。

那三人不是昨天傍晚動手的嗎？

他為什么一副什么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等到午飯吃完，柳源正心緒不寧的獨自在后院練著刀法，眼角余光看到常安也踏進了后院。

常安臉上掛著笑容，右手摸著后腦勺，一副扭扭捏捏的神情靠近。

見他一副有事的樣子，柳源心中警惕，臉上露出隨和笑容：

“常兄，你這是？”

常安一副為難神色：

“柳師兄，最近手頭有些緊張，能否支援一二。”

見是要借錢，柳源心中微微松口氣，臉上笑容不減：

“好說好說，不知常兄需要多少數目呢？”

常安露出靦腆的笑容：

“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