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被窺探的感覺，一直到跑進清屏巷后，才徹底消失。

常安心中微微松氣。

站在恬靜的清屏巷，調整著剛剛因大跑，而急促的呼吸。

待呼吸逐漸平穩后，常安回首望著清屏巷和清風街的巷口，再往遠處看，則是剛剛回來時經過的窄巷。

此時天邊金色光輝已徹底消散，黯淡的夜幕籠罩過來，不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暮色下，狹窄，幽靜的小巷顯得愈發的深邃，彷佛要將人吞沒。

沒有察覺到什么異常，常安有些無奈的轉身，嘀咕著：

“要加快養血速度了。”

他無奈則是，總有什么打破他原本的計劃安排。

剛剛這一出，也不知是招誰惹誰了。

這種被窺探的感覺太沒安全感了。

本來他打算省點銀子，不浪費藥力。

但經過剛剛一番被窺探，他決定。

明天就賣珍珠，換銀子，買養血散，加快修煉進度。

……

次日一早。

殯尸房停滿黑漆棺材的院落。

常安從放著死尸的房間走出。

此時他一身粗布麻衣，身后背著竹簍，一臉沮喪。

因珍寶閣與殯尸房只隔了一條街，也是有段時日沒來收獲精魄，既然順道，他就先來了殯尸房。

“又沒找到？”

在門口候著，身穿青衣，名叫高川寧的男子不耐煩道。

對方是殯尸房負責待客的，每次都是他接待，常安來過幾趟，他也眼熟了。

常安朝他擠出笑容：

“唉，其實每次來，找不到我叔叔也好，說明他可能還在人世。”

沒有幾個人會像他這般，時不時來一趟殯尸房。

為了不引人猜疑，他捏造了個下落不明的叔叔。

“呵……”高川寧斜眼望著他，冷漠道：

“我們殯尸房可不是做慈善的，每次來耽誤我這么長時間，下次別來了。”

常安嘴角一僵。

每次來明明有交一錢銀子，你特么的就開個門，其他什么都不做，只在門口等個一盞茶的時間，這都不滿足！

‘沒事，反正我現在有錢了，等于花錢買精魄。’

想著剛剛得到的3.8點精魄，常安深呼吸后，臉上繼續擠出笑容：

“唉，要不是叔叔待我極好，宛若親生父親在世，我也不會如此看重。”

見對方臉上嫌棄表情未曾消散，常安從懷中摸索著銅板，猶豫了下，又將銅板換成一錢碎銀遞過去道：

“也是，每次來都麻煩高兄了，高兄也辛苦了。”

他其實是想掏銅板的，但這家伙的胃口，見到只有銅板，反而起了壞事。

高川寧本來一臉嫌棄，不耐煩的神情，見到一錢碎銀，總算緩和不少：

“也罷，見你也是孝順，便不與你計較了。”

“謝謝高兄理解。”

常安嘴上恭維著，心中無奈。

一錢銀子都能去酒樓點兩個菜了，而且是一葷一素。

這高川寧很是貪婪，有一就有二，看樣子后面每次來，都要多花錢了。

就是不知有了差役身份后，這廝是否還敢這副嘴臉。

出了殯尸房，常安背著空蕩蕩的竹簍，直奔鄰街的珍寶閣。

同有些陰森的殯尸房不同，珍寶閣的店鋪極為大氣。

光是大門便是四開的。

每扇門是價格昂貴的紅杉木，上面雕刻了栩栩如生的蟲草魚鳥。

再往里看，有兩個柜面，一個是負責典當的，另個則是負責售賣的。

此時店里沒什么客人，只有兩個柜臺師傅以及一位學徒。

兩個柜臺師傅一位年紀已極大，頭發花白，坐在典當柜臺翻著書籍。

另位中年男子則坐在售賣柜臺后方，一副閑悠悠的喝茶。

三人中，最忙碌的則是位十七八歲，身材修長的年輕學徒，正拿著塊抹布，一會擦拭著柜臺，一會擦拭著后面一排密密麻麻的柜子。

背著空蕩蕩的竹簍，常安踏進藥香彌漫的店鋪，正聽那年輕學徒抱怨著：

“兩位爺，看在我這么辛苦的份上，漲點薪酬吧，馬上飯都吃不起了。”

中年掌柜喝著茶，慢悠悠道：

“急什么田小子，也快了，那些學徒哪是你的對手，下個月你們館內的差役名額到手后，就可以魚肉百姓，自然就有錢了。”

“哼，到時候我第一個來這邊收取保護費……”

看來是別的武館弟子，常安經過時，好奇打量年輕學徒一眼。

那學徒相貌平凡，像是沒有睡醒，一副懶洋洋的神情。

見他望了過來，年輕學徒倒沒有上前招待的想法，只是點點頭，打了個哈欠。

收回目光，常安直奔頭發花白的老者。

來到柜臺前，常安朝老者喊了聲“江掌柜早”，然后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掏出塊絲帕。

將絲帕擺在柜臺，露出里面被包裹著，有指甲蓋大小，色澤純白的珍珠，常安開口道：

“江掌柜的，這珍珠之前我哥來看過，能否再抬點價。”

凝神望了眼珍珠，江掌柜搖搖頭，不緊不慢道：

“說句實話，這顆煙波珠價值三百兩，落虎縣城內，其他店家最多兩百七八。”

“咱們落虎縣城你也知道，巴掌大的地方，我們收下，也不過是運到平陽郡城售賣。”

“你要是不嫌麻煩和危險，你拿著它去平陽府郡倒可能多賣個二三十兩。”

這種沒有功能效用，只能用作觀賞的物件，繁華的地方的確銷路會更好，他倒沒有說謊。

但去平陽府郡，不說半個多月舟車勞頓的馬車行程，這一路可是有強盜和妖怪出沒的。

落虎縣城的普通百姓，絕大多數，窮極一生，都不會離開縣城的。

為了這顆小珍珠，常安自不會冒著風險跑趟平陽府城，便討價還價道：

“這樣吧，典當的銀子本身也就花在你們這，你給我兩百兩，再加四副養血散，總可以吧。”

一幅養血散三十兩，四副一百二十兩，等于還價二十兩。

江掌柜笑著擺擺頭：“哪有這樣還價的。”

“那您今個也算見識到了，就不額外收你學費啦。”常安厚著臉皮道。

“不行不行，等查賬時會扣我俸祿的……”

“那您看這樣……”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常安售出一顆煙波珠，得到現銀一百九十兩，四副養血散，二十張上好的黃符紙。

身上控尸符只剩一張，今天來，也打算買些的。

見他將銀子，養血散都放進竹簍放好，江掌柜笑道：

“不是還有另外兩顆，今天不一起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