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言端著熬好的藥出來時,榮鉉已經走了。
客廳里溫旎肩上搭著薄絨披肩正盤腿坐在地毯上辦公,沈斯言還沒走近她就抬頭看了過來,視線觸及到他手中端著的碗時,眉心高高蹙起。
安安跟在后面雙手捧著個糖罐子。
“媽媽喝完吃糖就不苦了!”他說這話時,那小眉毛也扭曲了一瞬。
溫旎一看大概懂了,有些好笑的問,“你偷嘗了?”
安安是個好奇心很重的,沒吃過的東西都會好奇味道,但她沒有想到中藥她也要嘗嘗。
安安點頭,吐了吐舌頭,小小聲表示。
“真的很苦。”
溫旎笑意更甚,她接過碗遞到嘴邊,到底是沒有勇氣又給拿遠了些,做心理建設。
“溫度正好,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下去不會苦。”沈斯言在她身側坐下,瞧著她這艱難的樣子出著注意。
真的嗎?
溫旎半信半疑,但她捏著鼻子后發現并不是很好把碗送到嘴邊,一時間又有些僵住。
“我幫你捏著。”沈斯言伸出手。
溫旎猶豫了一下,抬頭往他那邊靠了靠。
沈斯言捏住她鼻子,她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的把碗遞到嘴邊,第一口下去她就痛苦不已的皺了整張臉。
一陣咕嚕拼命下咽后,碗里見底。
沈斯言松開手,溫旎立馬把碗撇到一旁,安安地上的糖果就入了嘴。
甜意在嘴里劃開,一點點蓋過了那股苦澀之際的味道,總算是讓她臉色變得好看了一些。
安安把糖果往自己嘴里塞了兩顆,感嘆道。
“一天要喝兩次。”
他這語氣,像是他是喝藥的那個,溫旎忍不住捏了他一把臉蛋,絮叨起來。
“安安啊,你能不能發明一個讓人喝中藥不痛苦的機器,媽媽真的很需要。”
“啊?”安安楞住,還能發明這個嗎?
他好像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這是個新的知識點,或許他可以試試?
安安蠢蠢欲動,“那我今天就開始研究,爭取在媽媽喝完藥之前發明出來。”
沈斯言在一旁欲言又止,看著安安興奮的翻身爬起來就往他那堆發明去,到底是沒有說出來。
待嗓子里那股苦意也被壓下去,溫旎整個人都舒緩下來,看了眼還沒走的沈斯言,剛動了唇就聽他說。
“爺爺的事很抱歉,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會告訴他不要來打擾你。”
沈斯言說的認真,不像是搪塞。
“最好是這樣。”在這個問題上,溫旎態度果決,被沈斯言這么一打岔她原本的問題就不想問了,索性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要去工作了,你自便吧。”
她說著端著筆記本上樓。
被拋棄在客廳的沈斯言微微挑眉,也沒急著走,陪了會安安直到公司給他打電話才離開。
溫旎沒有料到,榮鉉這邊還沒動手,Lukki先出事了。
在熱搜看到Lukki涉嫌非法走私珠寶,假用仿品替代真品參與洗錢的爆料時,溫旎整個臉都黑了。
她剛拿起手機,龍曉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很是急切。
“唐小姐,你先冷靜啊,根據我的消息這件事是真的,你先別著急發公告什么的,你先內部查一下。”
溫旎神情愈發的沉了,“是真的?”
她不相信秦億會是這種人,Lukki的盈利早在三年前就達到了千萬,他占據的股份足夠他高奢生活,除非是賭博了,否則怎么會去洗錢。
溫旎相信自己的眼光,但她同時也知道龍曉天的能力,不是信口胡說的人。
至少在她面前不是,所以這件事另有隱情?還是秦億被人騙了?
一時間溫旎心下千回百轉,但很快拿了注意,“我知道了,榮青蕓這兩日什么動靜?”
“她,去找了兩次沈總,又去找了一次沈夫人,沈總沒見她,但沈夫人見了她一個多小時,具體聊了什么不知道。”
龍曉天要是能穿透沈家的防御,他就不用干狗仔,該轉行干臥底去了。
“另外她跟幾個官家的小輩走的很近,送了不少禮,這些資料我都發給榮總了。”
溫旎頷首,切斷電話后從通訊錄里找到秦億,撥打出去,那端響鈴了很久才被接通。
“你好,那位?”秦億硬朗的聲音傳過來。
這是他的私人號碼,知道的人很少,這個陌生的電話他并不認識,所以接聽的那一刻他就有備無患的點開了錄音。
但他怎么也沒想到對方竟是他最熟悉的人。
“秦億,說說這次風波,你是被騙了還是?”
溫旎在撥打他電話之前,拿到了較為詳細的取證報告,上面每個公章都是板上釘釘的,以及最后提供的證據,一眼看過去非常的完善。
但就是因為太完善,溫旎總覺得背后有異。
秦億緩沖了一下情緒后,告知了她這件事。
“Lukki因為上市以后需求量增加,所以供貨商多了兩個,其中一個是每個季度送過來,正好前兩日是交貨的日子,但負責對接的負責人換了。”
“我當時查了手續也看了質量,沒有問題,所以簽收了,因為新負責人說公司內部職位改革,所以原定的賬戶系統不能用,先打入副賬戶里。”
“我核實了,確實是該公司旗下的賬戶,所以打了,但我沒有想到這個副賬戶有問題,那批珠寶的質量也出現了問題。”
“是我沒有全部核實到位,我的問題。”
溫旎聽懂了。
對方布了一個局拉秦億下水,因為是長期合作的關系,再加上核實了對方的身份賬戶,所以就沒有嚴格審查所有的質量。
所以在對方出事以后,這筆資金往來被鎖定,秦億身為Lukki的法權代表人兼CEO,肯定是要被查的。
但問題就出在這里。
秦億只是一筆訂單,而對方如果真設計洗錢,為什么曝光的只有Lukki,其他人都被隱身了?
溫旎心底閃過疑惑。
“公司樹敵多嗎?”
秦億表示,“我從來沒有把局面談死過,也沒有針對過誰。”
那也不能排除同行眼紅的可能性,溫旎思緒翻涌著,她冷靜的開口。
“公司最近三個月的所有事物整理起來發給我,安撫員工不要慌,該配合調查就配合,不要隱瞞也不要說一句謊話。”
她需要點時間去尋找線索,看看背后的人是誰,目的又是什么。
Lukki是被牽連的,還是故意針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