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旎抬了抬眼,忍住了在這里罵榮鉉的念頭。
他話說得打諢插科的,但確實說到了點子上。
榮鉉同意,沈斯言也不會同意,有沈家這張虎皮擋在前面,榮守行還真得再三掂量。
果然,在氣氛凝固片刻后,榮守行頗有幾分無奈的笑起來。
“算了,你們一個個都有自己的想法,我還是不插手的好?!彼f到這里頓了一下,收斂了幾分慈祥的表情,手指點著桌子告誡道。
“榮鉉,這次你回去鬧的動靜不小,接下來一段時間你給我安分點,再敢惹出什么事讓家族那邊知道,我可就保不了你了?!?
他這話同時也是對溫旎說的。
榮家家族若是鐵了心想抓榮鉉回去,到時候任憑溫旎怎么威脅,都無濟于事。
“榮總放心,我只保他這一次?!睖仂粨屧跇s鉉面前開口,她掃了一眼時間,“已經很晚了,榮總一把年紀早些休息才是?!?
榮守行臉上的肉抖動了幾下,到底是沒能再扯出個笑來,板著臉喊保鏢送客。
榮鉉自然是跟著溫旎一起走。
走出半山別墅,溫旎上車前發現門口還停了另一輛非常熟悉的車,她上車的腳步慢下來,看著那輛車車門打開,沈斯言朝她走來。
“你在這干什么?”溫旎問。
“等你?!鄙蛩寡哉f著伸手握了下她手掌,冰涼的觸感讓他升出不悅。
他手掌寬大而溫熱,握住的一瞬間讓溫旎舒服的想多吸取一些,手指剛舒展開她回過神往外抽,沒抽動,她沉默了一瞬。
“來多久了?”
“你剛到我就在這里了?!?
她半夜匆匆出門,自然是瞞不住沈斯言的,他怕她遇上什么解決不了的事,一路跟著。
溫旎錯愕,她動了動唇,“你……”
剩下的話被她吞了回去,她低垂著眼眸心緒未明。
“忙完了?”沈斯言掃了眼一旁的榮鉉,眼底的風暴簡直醞釀得快要溢出來。
溫旎側頭,問榮鉉,“你去哪兒?”
“回家睡覺,還能去哪,再熬一會我就要猝死了?!睒s鉉說著擺擺手,“委屈委屈你讓沈總送你回去吧,這車我就先開走了?!?
他說著上車關門,估計是吩咐黑雀開車,黑雀落下車窗喊了聲,“唐小姐。”
“你送他回去吧?!睖仂灰姞钪缓脩隆?
車遠去,溫旎上了沈斯言的車,車里暖氣開的很足,幾乎是坐下的一瞬間溫旎就喟嘆了一聲,在心底暗暗想著,以后一定要在車里多備兩套衣服褲子。
這夜里也太冷了。
這榮守行也是,偌大的別墅非要在陽臺喝茶,再滾燙的水也抵不住四面呼呼刮的風。
正想著身上傳來感觸,定睛看去是一床比較厚重的毯子,毛茸茸的搭在身上,讓暖意更貼身,沈斯言還伸手往下掖了掖,把她一直露在外面的小腿都給包裹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他什么都沒有問,驅車回家。
溫旎其實是想說點什么的,但一看沈斯言這冷淡的樣子,只要把疑問都掩了回去。
她靠著背椅視線投向窗外,聚焦的目光一點點散開,什么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曉。
沈斯言車開得很穩,從半山別墅下來他側目看向溫旎,想問她關于今晚的事,見她排斥的整個身體都靠著窗,連頭都不往他這邊看。
本就窩火的心情愈發煩悶,索性收回視線,權當自己是個司機。
等車在門口停下,他平復好了心情再看過去,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他到底哪里值得你這么做?”
沈斯言解開安全帶探身過去,手指輕撫上溫旎的臉頰,素來冷冽的聲線此刻竟有幾分迷惘,以及醋意。
沈斯言盯著溫旎看了好半晌,有那么一瞬間他真的想把人直接帶回去,然而理智告訴他,這么做的下場是多么的痛徹心扉。
他長舒了一口氣,收斂了心緒從駕駛座繞下來,放輕了舉動打橫抱起她往樓上走。
下了車風一刮,睡夢中的溫旎下意識的往熱源尋去。
感受著主動貼上來甚至整個腦袋都恨不得埋在他胸口的動作,沈斯言腳步一僵,他低頭看著懷里睡著了,臉上只剩柔和,沒有排斥沒有冷淡的女人,心跳在一點點加速。
他站著沒動,風繼續刮過來。
溫旎有些不高興了,把整個頭都往下縮了縮,嘟囔道。
“冷?!?
這個含糊的發音讓沈斯言回過神,抱著溫旎的手下意識收縮了些,又很快放緩力道,抱著她大步上了樓。
把人放到床上,蓋上被子之前沈斯言看了眼溫旎身上的外套,想給她脫下來,然而溫旎上了床就像是找到了自己領地一下,刷就滾了一圈,帶著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沈斯言楞了下忍不住發笑。
“你是不是在裝睡?”他瞧著哪蟬蛹似的人兒,問這話的間隙給她調高了屋子里的溫度。
溫旎是真的睡著了,自然不會回應他。
沈斯言也不需要她回應,他享受著這難得的兩人獨處的時光,畢竟溫旎醒著的時候可不會允許他上床。
然而沒一會沈斯言就發現,溫旎在出汗。
他感受著指腹間的濕潤,皺著眉伸手往被子里摸了一下,溫旎的身子依舊冰涼,再摸額頭有些發燙。
這是著涼感冒了。
沈斯言沉著臉給醫生打去電話。
溫旎這一覺睡的不太安寧,她先是感覺冷,然后又有點熱,之后便是渴,迷迷糊糊之間好像有人在床邊走來走去,她睜不開眼,想喊喊不出聲。
可沒一會就感覺喝到了水,體內的熱降了下去,她又昏沉的睡過去。
等徹底醒來睜開眼時,只覺得大腦發沉,整個身體都乏得厲害。
是昨晚睡太晚了嗎?
還有些遲鈍的腦子顯然沒想起來最后是誰送她回來的,溫旎伸出手想去摸手機看看幾點了,她剛有動作,就聽耳邊響起清脆的稚嫩聲。
“媽媽你醒了,還有沒有哪里難受?”
是安安,他墊著腳站在床邊,關切的看著她。
“媽……”溫旎剛張嘴,就發現聲音啞的厲害,她有些楞。
一旁在沙發上假寐的男人走過來,主動為她解答疑惑,“你昨晚著涼發燒了,醫生過來給你輸了液,現在感覺如何?”
感冒發燒?
溫旎恍然大悟,難怪她覺得渾身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