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梁旭澤依舊不愿相信。
從小好得可以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居然翻臉不認人到這種地步。
沈斯言言詞冷淡,“沒有為什么,想做就做了。”
“想做就做了?”梁旭澤譏笑起來,他既難舍又痛苦的替他給出答案。
“是因為溫旎吧,就因為王家想頂替她在《全名選舉》的地位,沈斯言,商人逐利是本性,我一沒暗中潑她臟水,二沒造謠,只是跟榮鉤表達了一下意向。”
“給她穿了一下小鞋,都沒成事,溫旎也報復回來了,你居然還要趕盡殺絕。”
梁旭澤一鼓作氣的抱怨完,到底是情感占據(jù)上風,他又問了一遍。
“你現(xiàn)在把命令收回去,我就當這件事沒有發(fā)生,我們還是好兄弟。”
沈斯言眸色一暗,不是因為梁旭澤的話,而是后背傳來的觸感。
溫旎在摸他。
他擋得太嚴實,溫旎看不見梁旭澤的神情,被剝奪了感官的她故意伸出手指,在沈斯言腰間來回磨蹭,偶爾勾一下皮帶,帶著幾分挑逗的往下拽拽。
她動作弧度很小,但觸感很真。
沈斯言幾乎是一瞬間的就緊繃了身子,神情隱晦得厲害。
他分神這一會兒的沒出聲。
落在梁旭澤眼里變成了無聲的反對。
“好,好。”梁旭澤怒極反笑,點著頭后退。
“算我梁旭澤看錯了人,沈斯言,你既然把事做這么絕,那就不要怪我不講情義。”
他說完奪門離去。
溫旎歪了身子探頭出來看向門的方向,手還勾在沈斯言皮帶上,饒有趣味的問。
“要追上去解釋一下嗎?”
她聲調(diào)輕快,像是調(diào)皮的小孩在期待結果。
沈斯言握住她胡作非為的手,轉身低頭。
“什么時候對王家出的手?”
溫旎仰著頭笑吟吟道,“我以為你知道呢,怎么,最近沒有讓林寒一直盯著我的動向嗎?”
沈斯言停頓了好幾秒,再開口冷冽的語氣帶上幾分消沉。
“除了你的安危以外的動向,我都沒有再關注過。”
原來是這樣。
溫旎恍然大悟,心底某處踏實不少。
“真是可惜了,我還以為你知道,所以才幫我攔下梁旭澤。”她視線看向被沈斯言攥著的手,動了動想抽出來。
沈斯言沒給她機會,他用了點力捏著她沒什么肉的掌心。
“你是故意的,答應跟我出來約會,在門口被偷拍也沒制止,或者當時偷拍人群里有你安排的人,再通過他們看似無意的發(fā)出新微博,定位傳到梁旭澤手中。”
他推斷出了整件事,全部合上。
“不愧是沈總,腦子就是好使。”溫旎沒什么誠心的夸贊。
“溫旎。”沈斯言喊了她一聲。
溫旎等了片刻沒等到下文,沖他眨眨眼,勾著嘴角柔聲問他。
“要說教我嗎?”
沈斯言眼底劃過痛苦。
此刻的溫旎像個做了壞事,卻壞得坦然的狐貍,分明是坐著的,卻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傲勁,好似在說,能讓我出手對付他們,是他們的福氣。
至于你,舍得說教我嗎?
舍不得。
沈斯言想,從那一刻他的底線開始為溫旎全面崩盤的呢?
大概是得知她被下藥要一尸兩命后吧,狠心送走母親,又被她誤解為包庇。
從哪以后的樁樁件件,都在以她為中心。
把母親請回來后,她說著要讓自己為傭的話,母親接受不了,他卻覺得欣喜,因為他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陪在她身邊。
但沒幾天,溫旎看穿了他的想法,再度推遠他。
就在他籌謀如何拉近關系時,她說要跟他合作,像是塵封的利刃出鞘,攪弄S市的風云……
思緒到此止住。
“是我拿著沈氏股去動搖榮家的時候下的手對嗎?”反問的句子肯定的口吻。
溫旎點頭。
沈斯言有個疑問,“你是怎么隱藏這么多天才被梁旭澤發(fā)現(xiàn)的?”
“很簡單啊,讓上面的人給王家透消息,說只是簡單的走個流程,等所有證據(jù)都取證完畢了,再錘死。”
溫旎手撐在桌面上,托著腮仿佛在說一件無關輕重的事。
王家灰色產(chǎn)業(yè)太多,在S市幾十年大.大小小多少次搜查都沒傷到根骨,于是王家覺得這次也是雷聲大雨點小。
偏偏溫旎扯著沈斯言的皮子,悄無聲息的布了一盤大局,就等王家人入坑。
現(xiàn)在進行到了埋土,王家肯定是沒有翻身之地的。
身為剛訂婚的梁家,知曉多少牽連多少能否脫身,不在溫旎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而且……他另有用處。
溫旎眼底劃過思量,轉瞬即逝。
她看向久久未語的沈斯言,感覺累了。
今天的戲已經(jīng)看完,該回家了。
溫旎剛站起身,就被沈斯言握著手腕拽到他懷里,這個擁抱來得突然,她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要推開她。
掌心剛貼上男人胳膊,沈斯言先一步放開了她,冷峻的五官透著點點無奈之意。
“如果非要這么做,就告訴林寒,不要親自去動手。”
這樣事發(fā)之后他能護著她,不讓她沾染分毫。
來之前溫旎設想過很多種可能。
比如沈斯言發(fā)現(xiàn)自己被利用,生氣跟梁旭澤說清,她要如何一力承擔的情況下挑撥兩人關系;
再比如他先承認,然后私底下警告她,并去打招呼放過王家,她又要如何應對……
如此種種,可她從未想過,沈斯言會這般縱容。
一剎那,溫旎心底某處松動,有什么東西想要破土而出,又被她冷硬的壓下去,默念了好幾遍不要忘記目的。
“好啊,下次我一定讓林寒去辦。”溫旎從善如流的應著,拎著包準備離開,她視線微垂落在沈斯言還握著她手腕的手上。
“沈總,時不時該放手了?”
沈斯言手指微動,他緩緩松開力道,又在溫旎走出門之前開口。
“我送你回去。”
溫旎挺住腳步,扭頭隔空點了一下桌子。
沈斯言順著看過去,看到了那瓶被他喝了不少的桂花酒,他啞然,隨后扯出一抹嘲諷的笑。
素來只有給人做局的他,今天在這盤局里被設計得徹頭徹尾。
溫旎走了,包間里空空蕩蕩的。
沈斯言不知想了什么,半晌踱步回去重新坐下,拿起筷子品了一口涼掉的菜,有些甜了,膩得人難以下咽。
他把酒倒?jié)M,悠然的端著杯子一口一口的喝。
唯有從他緊繃的下顎線能看出他的內(nèi)心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