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鉉拿著資料離開,車剛開出二環就被刻意別停。
車窗落下一隅,露出半張帶著墨鏡根本看不清五官的臉,對方聲音硬朗。
“榮少爺,榮總請你回去一趟。”
榮鉉不動聲色的把文件拆開塞入座椅底下,又從前方一堆亂遭的紙張中隨意卷了兩張塞回去。
他嗤笑,“我還以為他死了呢,居然能坐到現在才出面。”
見榮鉉沒有下車的打算,墨鏡男語氣帶了幾分威脅。
“榮少爺,我不想在這里跟你動手。”
“嘖,霍一,你這話就有點高看我了,我這體格能經得住你幾下。”
塞完文件,榮鉉尋了個角落插進去,抬手叩開車門上了霍一的車。
車一路像市外駛去,抵達某個最近很熱的風景區,再七彎八拐的從山路上了半山別墅。
榮鉉下車時面上依舊帶著玩世不恭的神情,甚至點評道。
“這地方景色不錯,死了埋這兒正好。”
他語氣輕快,但腳步卻是磨磨蹭蹭的。
霍一摘了墨鏡,不戳穿也不催促就這么看著他。
這宛如機器人一般的審視讓榮鉉心底騰一下燃氣火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今天是躲不過去。
他收了抵抗的心思,三兩步上樓進了書房,非常自覺的下跪低著頭喊了一聲。
“爸。”
“啪——”
回應他的是一道耳光,用力大到榮鉉跪不住倒向一旁,耳朵傳來嗡鳴聲,他緩了兩秒才重新跪直。
口腔里蔓延的血腥味讓榮鉉垂著的眼眸里閃過厭煩輕蔑。
“你還有臉喊我爸,知不知道為了給你收拾這個爛攤子,我花了多少錢!”
高站在他面前的榮守行,那張素來慈愛的臉上透著陰戾,看榮鉉的眼神不像是看兒子,而是像在看一個失敗的物品。
榮鉉用舌尖頂了頂破裂的地方,刻意加劇的疼意轉移了些許心中的不滿,根據以往的經驗,他最好是不開口。
他的沉默讓榮守行愈發厭惡。
“若不是你大哥體弱,受不了長途奔波,你以為你能有站在這里的機會?”
他不加掩飾的貶低。
一句又一句,像是無形的子彈讓榮鉉心里千瘡百孔,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到青筋暴起,在他忍耐的邊緣。
榮守行停下,似說累了,擺擺手打發玩意一樣的命令道。
“晚上跟霍一離開內陸,滾回去給你大哥看祠堂。”
榮鉉豁的抬起頭,那雙平日濫情的桃花眼此刻滿是怒火和冷意。
“我不走。”他語氣堅定。
榮守行剛緩和的臉色又是一沉。
不等他先發聲,榮鉉自顧自的站了起來,用著挑釁的口吻道。
“你還沒找到榮鉤在哪里吧,超過二十四小時我沒有親自出現,他的尸體就會出現在各大頭條,到時候傳回榮家,呵……”
他從嗓子里透出一聲愉悅的輕笑。
“爸,你說你的位置不保了,大哥那個病秧子還能受得住你辛辛苦苦給他打下的產業嗎?”
“逆子!”榮守行怒拍桌子。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讓整個家族都陪你失敗嗎!”
榮鉉扯了扯領帶,微瞇著眼糾正他。
“不是整個家族,是你榮守行一族,爸,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任由你拿捏的小孩了,我如果是你,現在就應該好好謀劃該如何讓我悄無聲息的死掉。”
“當然,在這之前最好多盯著我一點,省的我留了后手,死了也殃及你跟你的寶貝兒子。”
他說完怪異的笑著轉身離開。
霍一等在樓下見他站著出來,抬抬眼透著些許疑惑。
榮鉉陰沉沉的看著他,吐出兩個字。
“走狗。”
霍一面對他的辱罵面色不改的轉身上樓,書房里榮守行怒急攻心,捂著胸口一臉痛苦。
“榮總。”霍一站在門口喊了一聲,“需要我用點別的手段嗎?”
他在榮家多年,已經很清楚這對父子的相處模式,用仇恨來形容都不為過。
“盯著他,找到榮鉤立馬送走。”
榮守行不敢賭,內陸最近的消息家族里已經有所耳聞,若是再鬧出點事,他兜不住。
霍一領命離開。
Lukki喬遷之喜當天。
溫旎穿了件紅色的長裙,外套著羊絨開衫,頭發用簪子挽上去,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富太的溫婉之意。
黑雀給她端了把椅子,她就坐在吧臺接待處,來一位員工發一個紅包。
沈斯言親自來恭賀時,瞧見的就是她這副跟招財貓一樣的姿態,他心血來潮的跟在員工后面,慢悠悠的派對走到溫旎面前。
溫旎正低頭看箱子里的紅包數量,面前的人換了一個她想也沒想的遞出去一個紅包。
“溫總,恭喜。”
聽到這聲不同于員工的嗓音,她抬起頭撞上沈斯言深邃的眼眸,并不是很意外,只是……
溫旎看了看他手中的紅包,伸出手,“這是給員工的。”
言下之意讓沈斯言還給她。
沈斯言聞言手腕一轉,紅包入了他的兜,他挑眉帶著幾分揶揄,“怎么變成溫總了反而小氣了。”
溫旎翻了個白眼,伸手扒拉他,“不還別擋道。”
后面還有員工等著。
沈斯言自然的站到她身側,看著吧臺上還有剛拆封沒來得及塞錢的紅包,動手幫她裝起來。
“一個多少?”
“一百三。”
“為什么是這個數?”沈斯言好奇。
他沒給員工發過紅包,年會雖然有抽獎,但都是下面的人列好單子他審批。
溫旎側頭看了他一眼,帶著幾分怪異。
“年年有余啊!”
原來是這樣,沈斯言懂了。
臨近中午,看到秦億帶著李山陳舒等人進來,溫旎就知道公司所有員工都到齊了。
她從抽屜里摸出明顯厚了許多的大紅包遞過去。
“這幾天辛苦了,新員工都在樓上等你。”她對秦億道。
秦億嘆氣,“溫總,不帶這么壓榨的,好歹等我緩口氣。”
“能者多勞,再過兩日我就要休產假,到時候十幾個訂單都等著你去簽約。”溫旎又給他塞了一個紅包。
“……”秦億能怎么辦,看在錢的份上也只能咬牙切齒的去照辦。
等幾人離開,沈斯言雙手插兜的靠在吧臺,目光落在收拾箱子的溫旎身上。
“我以為你會更重用謝嶼。”他道。
溫旎指尖一顫,她沒抬頭壓下這股戒備,裝作隨意的回答。
“他現在是副總,還不夠重用嗎?”
職位上來說確實足夠重,只是……多年來的敏銳讓沈斯言下意識的多想。
比如秦億的這些活都是實打實的建立他的威信,而謝嶼,他來這么多次似乎都只是在辦公室里畫圖,偶爾跟員工一起團建。
像個‘吉祥物’。
“跟我上樓還是?”
他的思緒被溫旎的詢問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