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入眼的是一張長桌,上面擺著十幾杯倒好的酒,而東家坐在長桌的那頭,是一個穿著燕尾服給人一種上世紀伯爵感覺的男人。
他的臉色白的極不正常,像是久不見眼光,又像是白化病,那雙眼睛也是渾濁的,可說話卻條理清晰。
“歡迎我今天的客人,你要的東西就在我手邊,按照規矩走過來吧。”他說著舉起手中的鑲金拐杖,這副姿態像個中二病患者。
溫旎低頭看了眼侍者為她舉到面前的酒杯,太陽穴狠狠跳了兩下,她深呼吸一口氣,沉聲道。
“我喝不了酒。”
但凡長了眼睛都能看出她肚子的月份大了,孕婦哪能喝酒,還是十幾倍高度數的各種品種的酒。
這些喝下去正常人都得洗胃。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的客人,你的戰利品恐怕拿不回去了。”男人用著一種他痛失了寶貝的語氣說道。
溫旎抿唇,試圖商議,“我可以多出一些錢。”
她叫價之前她做好了準備,超過一個億就放棄,但沒人跟她喊,所以她可以多出一點。
但顯然,溫旎的方法錯了。
在她的話音落下時,明顯感覺到對方的不高興,因為端著酒杯的侍者把酒撤了下去。
“太俗了,真的太俗了,你居然用錢來侮辱世界上的佳肴!哦,天吶!”男人像是被打開了什么機關一樣,氣憤的站在原地吼叫起來。
溫旎眉心越皺越緊。
就在男人克制不住脾氣要砸東西時,一個同樣穿著燕尾服管家模樣的人從另一扇門匆匆進來,附耳在他身邊不知道說了什么。
男人立馬冷靜下來,“真的?現在帶他來見我。”
溫旎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男人沒趕她走,她就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
然后他看到了沈斯言走進來,他懷里抱著個盒子,男人迫不及待的上前打開,不知道從哪里搞了個放大鏡細細查看起來。
伴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男人的神情愈發激動。
最后抱著酒瓶子甚至親了幾下,連忙吩咐管家拿來上好的盛酒儀器,小心翼翼的親自拆開,再邀請沈斯言坐下一起品嘗。
喝了兩口后,男人一臉的醉生夢死,心情愉悅之極。
沈斯言視線朝溫旎看了一眼,“這怎么還有外人?”
男人似才反應過來她沒走,臉上的神情沉了一些,又很快的笑起來,“不能因為無關的人辜負了好酒。”
他說著擺擺手,“讓她回去吧。”
侍者立馬上前請溫旎離開。
溫旎張了張嘴,似想問她拍賣的東西,但看了眼不遠處喝第三杯的沈斯言,忽的止了聲離開。
溫旎在外面等了兩個小時,才看到沈斯言出來。
“沈斯言。”溫旎沖他喊了一聲。
男人側頭,看到她腳步立馬快了幾分,又在要靠近時忽的停下,問,“怎么還沒走?”
拍賣會結束,這場酒會也到了尾聲。
沈斯言大腦比平日遲緩一些的想著,一個念頭浮上來,他難以控制喜悅的在溫旎回答之前再次問。
“在等我?”
溫旎頓了一下,緩緩點頭,“剛才謝謝你。”
她走后沒多久,侍者就送來了那塊暖玉,此刻正在車的后備箱。
溫旎也說不清楚,分明挺想要的,可到手了她把玩了一會就興致缺缺的塞了回去,視線一直在時間跟大樓門口徘徊。
直到看到沈斯言出來,她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氣。
面對溫旎的道謝,沈斯言只覺得心底的愉悅被沖散,他盯著她看了片刻,輕聲說道,“不用。”
溫旎沒有理會他這句話,而是側頭看向不遠處等著的林寒,“喝了多少?”
榮鉉這種泡在酒精里的人去了一趟都受不住,她剛才等的時候還給劉宏打了電話,是他助理接的,說劉總還在洗胃掛點滴。
但沈斯言看上去目光還算清明,也有行動力。
“沒……”多少,沈斯言下意識的就想隱瞞,話剛出口不知想到什么,面露幾分難忍之色。
“記不清了。”
溫旎側身拉開車門,“我準備了解酒湯跟小米粥,要喝點嗎?”
沈斯言樂意至極,但剛抬腳他又落了回去。
溫旎不解。
“酒味很重。”他還記得上次沒抽煙,但溫旎嫌棄他身上臭的事。
溫旎扯了扯嘴角,確實有味道,但不是不能忍。
“那你拿回去吃……”吧,溫旎見狀剛想拎出來讓他帶走,就見沈斯言三步并兩步的跨坐了進去。
溫旎:……
什么時候學的變臉?
但坐都做進去了,溫旎也不好開口趕人,她跟著坐進去,看著男人慢條斯理的用著餐。
只是眉宇間偶爾的皺起能看出他不好受。
溫旎幾次想開口說些什么,最后都歸于沉默。
直到粥見底,沈斯言主動打破局面,“我先回去了。”
“好。”溫旎點頭。
等人離開,黑雀有些看不懂,“溫小姐,你剛才分明是想關心沈總,怎么還讓他自己離開?”
“我表現的很明顯嗎?”溫旎又低頭去玩那塊暖玉。
因為東家的偏執不按套路出牌,她沒能看到賣家,再去問肯定也問不出來,今天真是個糟心的一天。
除了劉宏哪里有好消息之外。
“去趟醫院吧。”想起劉宏,溫旎打算去看看他,怎么說也是她的員工,這么拼命,總得關心關心。
溫旎到的時候劉宏在掛最后一瓶水,酒精催吐得差不多了,除了人看上去有些頹靡之外,其他的還好。
“那塊地其實不拿也行,以后遇到這種離遠一點。”溫旎關切道。
劉宏苦笑,“有了那塊地,恒達未來三年的宏圖還能再擴。”
他接手恒達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好在溫旎雖然不懂,但也不對他指手畫腳,所以他年輕時的抱負又涌了上來。
不僅僅是為了工資,更是為了理想。
溫旎見狀點點,吩咐助理這幾天公司沒有大事別勞煩劉宏,讓他好好休息后離開。
走時路過輸液廳,她余光瞥見個熟悉的人影。
“林寒?你怎么在這,不是送……”溫旎狐疑的詢問著猛的反應過來。
“沈斯言在醫院?”
林寒被抓了個現成,知道躲不過去,索性全告訴她,“沈總回老宅把老爺子結婚時藏的女兒紅拿出來了,那酒度數特別高,后面又喝了許多。”
“醫生說得洗胃點滴。”
溫旎眉頭一皺,暗罵沈斯言真能忍,分明那么難受還硬要慢吞吞的在她那里吃完了東西才走。
“那個病房?”溫旎惱火的問。
林寒報出數字。
溫旎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