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精神病院。

溫旎進來時被查了又查，要確保身上沒有任何危險物品才能進去，不僅僅是保障病人的安全，也是怕無意間掉落被病人撿走，給家屬造成危險。

檢查過關后，經過長長的走廊，再穿過僻靜無人的花園，才抵達了精神病人真正居住的地方。

見面的地方并不是會客廳，而是一個比較空曠，四通八達的活動區域，因為是午休時間沒有多少人。

醫護人員帶著溫珦和出來，他似剛睡醒，臉上濃厚的倦意，夾雜著不高興，好似在質問為什么要讓他起床。

他瘦了許多，頭發幾乎全白了，滄桑得好像要入土的老人。

溫旎看著眼前這個跟記憶里相差甚大的溫珦和，一時間不知從哪里開口。

溫珦和被‘請’到座位上坐下，他挪了挪盯著溫旎看了看，眉毛高高皺起來，不悅的發出質問。

“就是你要見我？”

這么聽，好像也沒有瘋得很厲害。

溫旎收斂思緒，點頭算作回答他，“許久沒見，你在這里過得好嗎？”

溫珦和沒回答她，只是轉頭問醫生，“這個要怎么回答？”

醫生對上溫旎不解的視線，歉意的解釋，“溫先生認知有障礙，所以我們平日會教他日常用語和回應，這句話他還沒有學到。”

溫旎沉默。

這跟給機器人輸入指令有什么區別。

“他是怎么患上這種認知障礙的？”

“受到了很強烈的外界刺激，具體的……”醫生為難，“我們接手的時候他就這樣了，試圖催眠理療，但每次他都抗拒得很厲害。”

溫旎把視線移回來，看向明顯坐不住想走的溫珦和，決定鋌而走險一下。

“任謙死了。”

溫珦和歪頭，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溫旎接著往下說，“玉佩現在在我手里，當年溫商書的偷拍的視頻……”

不知是那個關鍵詞觸發了溫珦和的神經，他蹭的站起來就要往后跑，嘴里慌張的念叨著。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醫生連忙上前去控制住，溫旎見狀跟著起身，護士攔住了她。

“溫小姐，為了確保安全，病人在不冷靜的情況下還請你不要靠近。”

溫旎只好停下腳步，遠遠的看著。

在鎮定劑的加持下，溫珦和很快消停，只不過他的精神狀態明顯透著一股呆滯，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他住進來以后有什么人過來探望過嗎？”溫旎問。

護士搖頭，“我們醫院只允許親屬探望，您是第一個。”

溫旎點點頭，知曉今天問不出什么，打算離開。

溫珦和住在三棟，三棟的位置正好是出醫院的方向，于是醫生帶著溫珦和走在前面，溫旎跟在后面，保持著兩米的安全距離。

等電梯時，眼看數字馬上要跳到所在樓層。

不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尖叫，隔著距離溫旎都覺得要刺破耳膜。

醫生臉色大變，“快喊主任下來，三娘又發瘋了。”

他說著讓其中一個健壯的男護士留下來押送溫珦和回去，他步伐匆匆的帶著另外兩個護士往聲音來源去。

溫旎視線也不由得跟過去，然而她什么都沒看到。

正要轉過身時，一股本能的寒意從腳后跟升起，腦海里幾乎是剎那間冒出來的警鈴：隔在她跟溫珦和之間的醫生和護士走了！

幾乎是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溫旎聽到了風聲，她甚至都不敢扭頭去看，怕耽誤時間，用了最快力氣的往旁邊躲。

但她大著肚子，動作再快也快不過一個蓄謀已久全力一擊的男人。

“溫小姐！”

黑雀急切的喊聲讓溫旎有種預感，她躲不過去。

然而下一秒，她落入一個懷抱，只聽到了‘呲’的一聲，但是沒有痛感傳來。

緊接著是兩下重物落定聲，骨頭碎裂和痛喊聲。

“溫小姐，您沒事吧？”黑雀著急的過來拉溫旎，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溫旎手在發抖，她顫了好幾下才發出聲音，“我，我沒事。”

黑雀狠狠松了一口氣，方才她也被那邊的動靜吸引，這才沒能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勁。

都是她的失責。

溫旎深呼吸平緩了心態，轉頭去看，只看到了溫珦和痛苦的蜷縮在地上，抱著手，那雙之前呆滯的眼睛里迸射出濃厚的恨意，死死的盯著她。

溫旎手下意識的攥緊了些，視線不躲不閃，她動了動唇。

你會死的。

溫珦和大叫著要爬起來朝她撲，被護士摁了回去。

看著他被人拖走，溫旎目光落在地面上的血跡，“剛才救我的那個人你看清是誰了嗎？”

“他穿著醫生的工作服，帶著口罩，我都沒注意到他什么時候過來的。”黑雀搖頭。

“等我解決完溫珦和，只看到了他背影，好像是扎了一把小刀，我不太確定。”

溫旎眉心皺起，被摟住的那一瞬間她聞到了很熟悉的味道。

“去問問能不能調取剛才的監控，派人進來盯著溫珦和，我懷疑有人在跟他傳遞消息，這個人很可能是這里面的員工。”

溫旎暫且壓住心底的疑惑，有條不絮的吩咐起來。

從精神病院出來，駛入市區從高架橋下時，溫旎猶豫再三還是出了聲，“先去沈氏。”

沈氏集團。

溫旎走近辦公室時沈斯言正坐在老板椅里簽字，穿著裁剪得體的西裝，透著一股上位者的冷肅威嚴。

在抬眼看向溫旎時，淡漠感消失大半，“坐會？我馬上忙完了。”

溫旎點點頭在沙發上坐下，等著沈斯言批完項目，林寒進來拿走，他才站起身往沙發走過來。

“我臉上有東西？”沈斯言見她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問。

溫旎沒看出他的走姿有什么問題，難道是她猜錯了？

她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有些生硬的回答，“沒有。”

她說完頓了頓，似實在想不出有什么別的好聊，于是站起身來，“我先回去了。”

沈斯言挑眉，但沒有出言阻止，任由她起身往外走。

溫旎走到門口時，腳不小心絆了一下。

沈斯言嚇了一跳，猛得起身想去扶她，卻見溫旎自己扶住一旁的柜子站穩，而后頭也不回的離開。

門重新合上，沈斯言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面上露出幾分隱忍。

林寒在確定溫旎離開后，拎著醫藥箱匆匆進來，“沈總，先處理傷口吧，別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