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旎一聽就不高興了，揚聲表示，“我不要，我不要換人，我就要黑雀，還有耗子，你把他給放回來。”

她不傻，猜到了今晚行動被發覺應該是耗子那邊出現了問題。

沈斯言眸光沉沉的盯著她，“她們違背了保護你的宗旨，聽話。”

“我現在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少，哪里違背了？”溫旎不甘示弱的瞪著他。

“沈斯言，你就是見不得我有自己的主意，就是想囚禁我，讓我做一個提線木偶。”

她用詞犀利，沈斯言最后一絲耐性被消磨掉，他口吻變得不容置喙，“我這是在保護你。”

他這幾日拔除不少榮家在S市布置了三年的網，榮家肯定不會坐以待斃，他有信心保全自己，唯一的弱點就是溫旎。

溫旎見他心意已決，不再說話，老老實實的坐回位置，扯過手邊的毯子往腦袋上一蓋，用行動表決她的不滿。

沈斯言眉心緊蹙的盯著這‘坨’毯子看了半晌，最終沉默的把人送回醫院。

醫院里，新的保鏢已經就位，是個面癱男，他的地位跟黑雀不相上下。

溫旎下車后一言不發的進了房間，沈斯言看出她不想理會自己，也沒多留，臨走前吩咐面癱男，“守好她，不準她亂來。”

面癱男點頭，“沈總放心，一定完成任務。”

沈斯言下樓，林寒在樓下等著他，“沈總，溫小姐已經安排好了后續，官方的人進場后我就帶著人退出來了。”

沈斯言點點頭，走了兩步又停下，不知想起什么，厭惡的吩咐他，“把任謙廢了送進男監。”

林寒下意識的并了并退，職業素養很好的點頭，“我這就去辦。”

沈斯言以為溫旎就是跟他鬧脾氣，冷戰兩天就好了，結果從第二天早上開始，他就不停的接到面癱男打來的電話。

“沈總，溫小姐讓我問你，她今天的早餐能不能吃豆腐羹跟和微辣的涼拌菠蘿……”

“沈總，溫小姐讓我問你她可不可以喝鮮榨的西瓜汁。”

“沈總，溫小姐說她想去廁所，問你批不批準。”

“沈總，溫小姐想去探望謝嶼……”

……

在不知道第幾次暫停會議接電話后，沈斯言怒了，他略帶歉意的對視頻那端的人解釋一番后，切斷視頻怒火滔天的直奔醫院。

溫旎坐在沙發上，面朝窗戶，像是在曬太陽，走近了就會發現，她在發呆，雙眼無神。

沈斯言滿腔的怒火突的就散開大半，他在心底緩緩嘆了口氣，蹲下身來。

“溫旎，別鬧了。”他無奈開口。

溫旎眼睛都懶得睜開，語氣淡淡的，“沈總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鬧什么，難道你不喜歡我這樣聽話，事無巨細的匯報，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嗎？”

沈斯言頭疼，“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溫旎睜開眼坐起來，直視著他。

“希望我照顧好自己，不要在瑣事上麻煩你，但是又要在每一件有可能的大事上聽你的安排？”

“哪怕這件事跟你毫無關系，哪怕這件事跟我密切相關？”

沈斯言被她問的說不出話，“我只是想保護你。”

“那你保護的結果呢？”溫旎攤手，指了指門口。

“就是把我困在小小的四方屋子里，等我身體好了就困在別墅里？”

“危險真的因為隔絕遠離我了嗎？那時沐雪不會再因為你的保護想方設法的來傷害我，任謙這種人也不會私底下針對我嗎？”

一連串的反問讓沈斯言啞口無言。

溫旎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很失望的替他道出結果，“都沒有。”

“沈斯言，你好懦弱。”

懦弱？

沈斯言一怔，這是頭一次聽到這個形容，落在他身上。

“因為害怕，所以一昧的保護，不是懦弱是什么？”溫旎反問他。

“為什么就不能培養我，讓我成為跟你一樣優秀厲害的存在，讓我無論陷入什么境地，都有足夠自保的能力，而不是只依靠你來救我。”

“你確定你每一次都能及時的拯救我？”

她的反問震耳欲聾。

沈斯言不記得他是怎么離開醫院的。

他在車里坐了許久，久到林寒擔憂不已的喊他，“沈總？”

“林寒，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沈斯言從思緒中抽離，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林寒并不知道沈總上去的十分鐘發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沈斯言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喟嘆一聲，做了退步，“把黑雀調回去吧，讓面癱守在暗處。”

亦或者說，不是退步。

溫旎的話真真切切的落到了他心坎。

他想起十歲的時候，家族里出現了叛徒，爺爺處理的時候特意把他叫了過去，他害怕，爺爺卻不允許他躲避。

沈斯言不可避免的想，如果當年爺爺放任他躲避，那十四歲那年他陷入危險中，能否擁有強大的魄力存活下來？

答案不算明朗，卻也有跡可循。

黑雀的回來讓溫旎心頭的大石落下。

雖然在沈斯言面前她表現的坦然，可她心底清楚，她沒有擁有跟沈斯言對立的資本，如果沈斯言一意孤行，她的這些小動作，也只是徒勞無功。

萬幸的是，他聽進去了。

這個念頭讓溫旎有些莫名其妙，她伸手摸了摸后腦勺，剛剛那一瞬間，她大腦深處似乎有個聲音在嗤笑。

溫旎隱約能感受到對方的意思：嘲笑她居然以為三言兩語能說動沈斯言。

這股奇異的感覺在見到黑雀時，消失殆盡。

溫旎放下摸后腦勺的手，沖臉色有些蒼白的黑雀熱情揮手，“歡迎回來。”

“溫小姐。”黑雀努力的扯了下嘴角，笑不出來，但她心底是高興的，“謝謝你能維護我們。”

若不然，她這輩子就會陷入無盡的自責中，身為隊長，帶著整個小隊的人一落千丈，只能去做暗地里收拾殘局的活。

“應該的，畢竟是我命令你們去做的，身體沒有問題嗎？需不需要休息幾天？”溫旎貼心詢問。

黑雀搖頭，“就是沒睡好。”

昨晚從樂色離開后她接到公司電話，回去受到了一點懲罰……當然不是身體上的，畢竟她們經過培訓選拔出來，價值不菲。

領導顯然不會讓她們身體受傷，就是干了點生理上難以忍受的活。

溫旎見狀沒多問，大度的表示，“我今天沒有別的安排，你可以在沙發上睡一會。”

黑雀沒拒絕，門口她留了另外的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