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當年，純舔狗的高中時期。

我一路舔到了秋望的家里。

和秋望談了不到一年的戀愛，最后以一個不體面的理由分手。

多年后，我研究生畢業回國。

和秋望酒店相遇。

我抽煙的手罕見顫動了幾下。

我記得我多年前的人設是聞煙就咳的來著。

1

時隔三年時間，我和秋望再次相遇。

高中畢業七年，當初意氣風發的班長組織同學聚會。

那時我正好留學歸來，剛還在倒時差。

閨蜜一個電話打過來，絲毫不顧我的生死，把我領來著金碧輝煌的酒店。

我手里端著個酒杯，包廂里很多人觥籌交錯，閨蜜磕著瓜子，饒有興趣地四處張望。

“唉，這不是那個誰誰嗎？”

她拉著我手，時不時說著什么。

我抿了一口果汁，沒說什么。

我原本是不想來的，但礙于閨蜜的哀求，我好歹還是來了。

就在這。

當看到現場曾經很眼熟的同學，我不禁感慨時間的無情。

昔日意氣風發的班長，現在也頂著大肚子，頭上發絲沒幾根了。

現場的人很多，我不禁望向四周。

心上不禁涌上些莫名奇妙的期待。

2

我的期望落空了。

一個名字在我心里呼之欲出，但又被強壓下去。

他那么混的人，早就忘了我吧。

同學聚會沒多久，我嫌麻煩，陪著閨蜜和幾個曾經很熟的人敘舊。

我放下杯子，借口上廁所離開了包廂。

我身后的眼神意味深長。

酒店走廊盡頭是個小陽臺。

我熟練從包里掏出根香煙，點燃叼在嘴邊。

都說我在國外沒學到什么，其實有的。

盡是學壞了。

我三年前才開始抽煙，煙癮不大，只有實在煩躁的時候，會掏出來。

海城的野外很漂亮，我吐出一口煙霧。

模糊了我眼前的視線。

晃眼間，我好像又想起了幾年前。

秋望教我抽煙的時候。

他坐在紋身店的沙發上上，嘴里叼著燃了半截的香煙，眼眸微瞇，高挺的鼻梁蹭著我的脖子。

“想學嗎？”

我坐在他腿上，一時上頭，湊上去，嗅他的嘴唇。

很重的煙味，僅僅是聞到，我就嗆的反胃。

我笑著掐掉他嘴上的煙頭。

不甚在意，“惡心?！?

短短幾年，我也學會了抽煙。

3

煙燃到指尖，我抖了一下，眼睛眨了眨。

指尖傳來刺痛，我松開了手指。

煙頭落地。

我踩著碾了幾下，才撿起來，想著去找垃圾桶。

“你會抽煙了？”

意料之外的聲音，我皺起眉頭，向身后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我緩慢挑了一下眉毛。

心臟好似重新跳動了一下。

秋望還是那個幾乎貼著頭皮的寸頭，眉尾有一道疤，顯得很兇。

他手指夾著個棍狀物，擰著眉毛看著我。

他好像一點有不意外。

我抿著嘴巴笑，嘴上不饒人。

“管你什么事？”

秋望看著我，很高，擋住了身后的燈光，身影像光刻出來一樣。

我沒說什么。

心口憋著一口氣，踩著高跟鞋，撞開了秋望的肩膀。

4

我回了包廂，跟閨蜜說完，急匆匆要離開了。

開車走在熟悉的街道。

我把車停在路口，打開車窗，伸出一只手，夾了了根棒棒糖。

過了幾分鐘，我思考完畢。

下了車，熟門熟路鉆進一個小巷。

小巷盡頭是一家臺球廳，隔壁是一家開了很多年的紋身店。

師傅是個帶著老花鏡的大花臂，眉眼慈祥。

我掀開門簾進去。

師傅一點沒變。

見我倒是，很驚訝的挑眉。

“回來了？”

我點頭，找了座位坐下。

師傅擦擦手，“想紋什么？”

他像是料到我會來一樣。

我低下頭，看著手指的汗水，沉默一會。

“以前的那個?！?

師傅爽快的答應了。

5

三個小時，夜幕降臨，我裹緊衣服往車里走。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12點了，家里的客廳還亮著燈。

我揉了下眉心，推開了門。

我媽身上穿著很薄的衣服，像一座雕像一樣坐在沙發上。

我的聲響影響到了她。

我媽的目光很犀利看向我。

薄唇一張，“去哪了？一個女孩子，天天在外面鬼混，像什么樣子？一點都不懂自愛，我養你那么大，是讓你在外面鬼混的嗎？”

我抿著唇，不想說什么，右肩還在隱隱作痛。

低頭換鞋。

看我默不作聲，我媽眼睛瞪大了些，騰地站起身。

“我真是管不了你了，賤胚子一個，跟你那個壞種的爹一個樣子?。　?

說完，像是不想在看我一眼，快步回了臥室。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說些什么。

6

我爸媽離婚早，我被判給媽媽。

爸爸當年是因為出軌才離婚的，離婚后，我失去了和爸爸的一切聯系。

媽媽對我管教很嚴，嚴到我極度懷疑她并不愛我，只是把我當作為她博取關注的工具人。

我從小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真是隨了你的賤種爹?！?

7

我研究生畢業，現在在開始接手外公的公司。

工作很忙，我不想每天面對我媽咄咄逼人的態度，索性搬出去住。

新找的小區在一個學校附近，離公司近，地理位置很好。

我忙著上班，沒時間關注新鄰居，直到。

“秋望？”

我手里抓著包，有些難以置信。

但現在確確實實站在我面前的，對門大開的房門站在熟悉的身影。

秋望頭發長長了些，眉眼松散，身上穿著家居服，看起來溫柔了不少。

聽見我的話，他裝過身來，胸前的大花往外呲著一張紙。

看見我，他挑了一下眉毛，薄唇張合：“你住這？”

我站在走廊上來，腳上還踩著恨天高，一副急匆匆的樣子。

聞言，我點頭。

“好巧啊?！?

對上他漆黑的瞳仁，我有些氣短，只能干巴巴說完這句話。

轉身開自己家的房門。

8

開門關門。

我背靠著門，力竭靠著往下滑。

孽緣啊。

我和秋望相識在我高中的時候。

他是校外有名的小混混，但長得帥，又高又瘦，皮膚還白。

校內很多女生喜歡他。

很早我就聽到他的消息了，直到一次意外我才直到原來傳說中的冷臉小混混原來是我回家必經之路的?？汀?

學校附近有一條隱秘的小巷。

我常常通過小巷回家，不知道什么時候，小巷來了兩只流浪貓。

一只花的，一只橘貓。

于是我回家的路上常?？梢钥匆娨粋€帶著帽子的很瘦的怪人蹲在深處喂貓。

小花貓在他的腳邊撒嬌要吃的。

我站在很遠處，手上抓著書包。

真是個怪人。

后來怪人也注意到了我。

他摘下了帽子，露出了很具侵略性的側臉。

我才知道怪人就是小混混。

小混混叫秋望。

很文藝的一個名字。

跟著他真是浪費。

9

我和秋望認識是我一次在校外被另外一群小混混圍了。

一群頭上五顏六色的小瘦子圍著我，嘴角笑得很難看。

“嘿嘿，小妹妹，給點錢給哥哥們花花唄?！?

我抓著書包，警惕靠在墻邊上。

我媽巴不得我餓死在外面，怎么會給我錢。

我閉著嘴，一言不發。

他們離我越來越近。

人不算多，七八個。

我用盡全力，恐怕也沒辦法離開。

我深吸一口氣。

剛想掏出身上僅有的幾個幫同桌寫作業賺來的鋼镚。

秋望就像天神下凡一樣，他把小混混頭目的腦袋踩在腳下的時候。

街邊的路燈給他鍍上一層光暈。

一輩子留在我的腦海里。

原來他被人喜歡是沒有理由的。

他保住我僅有的鋼镚。

我的心在砰砰的亂跳。

10

或許是遲開的情竇和少女的心事。

我對秋望一見鐘情了。

秋望比我高一屆，我高二，他高三。

他不常來來上課。

但成績好，所以學校沒開除他。

高中的學習不輕松，尤其在我憋著氣，必須考出好成績的情況下。

我媽不管我，唯一關心的就是我的成績。

如果成績不好的話，她失去了在牌桌上炫耀的資本。

后果會百倍報復在我身上。

她不高興，我就沒辦法睡覺也沒辦法吃飯。

上了高二，我堪堪一米六。

我第一次有了對學習自暴自棄的想法。

我難得翹了課跑到校外。

在一個臺球廳找到了秋望。

他身邊很多人，眼熟的不眼熟的。

秋望嘴里叼著根煙，眼睛耷拉著，手指白皙，骨節分明。

搭在長長的臺球桿上。

我蜷縮在座椅上，腿上放在書包。

秋望在一群歪瓜裂棗的襯托下，皮膚白的反光，連睫毛也很長。

我眼睛一刻也不舍得?？粗?

不知道過了多久。

人少了些。

我一個沒注意。

秋望手里握著臺球桿站在我身邊。

他掐掉煙，眉毛皺起來。

“你第一次來？誰帶你來的？”

我抬起眼睛看著他。

秋望很高。

我心跳很快，抿唇。

“我自己來的。”

秋望擰著眉毛，像是不相信我的話。

我身上穿著校服，劉海很厚，蓋著眼睛。

一副弱不禁風的書呆子樣，看起來很燈紅酒綠的臺球廳格格不入。

秋望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

“我來看你的?！?

秋望半蹲下，一種看小朋友的眼神看著我。

“好學生是不能來這里的?！?

我搖搖頭，第一次懊惱于自身的外界條件。

“我喜歡你，所以來看你，”我微微翹起嘴巴，不服，“我不是好學生?！?

這是實話，要不是我媽，我肯定不是好學生，我討厭上學。

我媽總是催我上學，她說我除了上學獲得點好名聲沒其他的用處。

秋望表情呆滯一秒，像是驚呆于我的直快。

“我不喜歡你。”

他的神色很快冷淡下去。

我眨巴眨巴眼睛，雙手托著腮，“哦?！?

秋望看著我，不知道想了什么。

嗤笑一聲，不在管我。

一直到深夜，臺球廳暫停營業了。

我跟著秋望走了一段路。

直到到了那段熟悉的小巷。

離我三米遠的秋望忽然說了一句。

“是你吧。”

我不甚理解他是什么意思。

沒回答。

“小屁孩?！?

秋望頭也沒回，身影在燈光下拉的很長。

我踩著他的影子，內心雀躍。

11

雖然回到家，在我媽冷靜又殘酷的目光中，我低著頭進了幽閉室。

幽閉室是一個很小沒有窗戶的房間。

里面有我寫下的很多話，還有畫畫。

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我的手指在墻壁上摸索一會，用指甲摳出來一個名字。

秋望。

小混混。

12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無數次。

我漸漸愛上了翹課的感覺。

秋望最開始還會讓我回去學習，但次數多了，他就直接無視我了。

我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秋望的身后，時間久了，連秋望身邊的小混混朋友都知道我的存在。

直到后來，秋望無聊的時候還會找我聊天。

他還是不忘勸我回去學習。

我含笑不語。

我很開心，窒息的生活總算有些調劑的。

我才不會放棄。

13

我成績一落千丈。

老師痛惜我的墮落，打了電話給我媽。

我媽滿不在乎在電話那頭，隔著聽筒我都可以知道他臉上的惡意。

“那個賤丫頭，就知道和她爸一個賤樣，我懶得管，這些不是你們老師的責任嗎？”

她說著要把責任推到老師身上。

班主任為難看我一眼，掛斷電話。

嘆了口氣。

我看著窗外的樹葉簌簌落下，眼睛垂下。

我早就不抱希望了。

班主任喜歡我，但這種只能靠家長的約束。

當我失去可以讓他炫耀的資本，我就不重要了。

她不管我。

班主任深深嘆了一口氣，還是不想放棄我。

細細勸我一番，還是讓我走了。

我又翹課了。

14

高二的寒假。

我媽高興拎著包出去旅游了，家里的門鎖上了。

我蹲在家門口，呆愣愣了半個小時。

最終站起身，沿著模糊的記憶。

我敲響了秋望的家門。

他家在一個舊小區，很老很老的一個舊樓。

正好下了雨。

我冷得打哆嗦。

厚劉海濕噠噠搭在額前，露出了清晰的眉眼。

秋望身上穿著圍裙，打開了門。

他看見我，愣住了。

我緩緩勾起一個討好的笑容，聲音很小。

“求求你。”

秋望手上抓著門把手。

我打了一個哆嗦，眼睛有些睜不開。

聲音漸漸小下去。

刺骨的寒冷往骨子里鉆。

我咬著牙。

不知道過了多久，秋望還是讓我進了門。

一收留就是一個寒假時間。

秋望家里就兩個人，他和一個盲人奶奶。

對于我的到來，秋奶奶很高興。

15

大年初一。

秋望說煮餃子。

我起了大早，學習在網上的教程，做了一頓不太好看的餃子。

秋奶奶夸我做的很好。

秋望往嘴里塞了個丑丑的餃子，眼睛看著我，又低下去。

我的劉海長長了，在某一天，我的劉海變成了長發不起眼的一縷。

16

我揉著眉毛回了房間。

一連多天的加班讓我吃不消。

秋望住在我對面的消息又讓我的大腦活躍起來。

勉強吃完泡面，我洗漱完剛想入睡。

手機忽然響起來，我拿過來一看。

一個陌生的好友申請。

我擰著眉毛。

我現在身份特殊，聯系方式被泄露不是好事。

最終我沒同意。

第二天一早。

我照常出門上班。

偶然看見對門門口多了一個箱子。

我撇過一眼，沒當回事，離開了。

直到晚上下班，閨蜜催我出來喝酒。

我思考片刻還是去了。

喝酒的地點定在一家我很熟的酒吧里。

酒吧是個清吧，但還是挨不住烏煙瘴氣。

我進入酒吧深處，閨蜜早在哪里等著我。

她穿著超短裙，身邊坐著幾個穿的花里胡哨的男人。

我捏住鼻子，有些受不了包廂里奇怪的香水味。

“快來，選一個吧?！?

閨蜜大方擺手，示意我從這幾個裝模裝樣的男人里選出幾個。

我在離他們最遠的地方坐下，無奈癟嘴，“算了，我消受不起?！?

閨蜜一臉遺憾拍巴掌。

“真無聊啊你?！?

我瞇起眼睛，沒說什么。

我臉色不好，這幾個男人也不敢硬往我生變湊，求救的目光看向閨蜜。

閨蜜看我一眼，識趣揮手讓幾個男人下去了。

我剛倒下一杯酒。

閨蜜端著酒杯，妖嬈走過來挨著我坐下。

“干嘛啊，還在想那個臭男人？咱們大女人可不能為了一棵樹放棄一整片森林啊?！?

我無語凝噎。

閨蜜在這方面玩的花，她的話我也不當回事。

只顧悶頭倒酒往嘴里灌。

閨蜜吃了癟，不在乎撬開一瓶紅酒豪橫往嘴里灌。

我懶得管她。

沉默倒酒喝。

閨蜜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的高中同學。

她是我身邊唯一直到秋望存在的人，也是嘴痛恨秋望的人。

酒喝多了，人有三急。

我偷摸流出來上廁所。

酒吧人不少，這時聚集在一個吧臺上。

我掃過一眼，隱約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搖搖頭，轉身進了廁所。

我也沒想到。

秋望是最喜歡熱鬧的人，酒吧怎么可能少了他呢。

17

我從廁所出來，走了幾步，酒吧內部映入我眼簾。

在吧臺上熟練調酒的不就是秋望嗎？

酒精在熱氣坐下蒸騰而起，模糊了我的意識。

不知那根神經搭錯。

原本避之不及，現在湊上去。

“給我調個莫吉托?！?

秋望的眼睛很深，睫毛很長，他垂下眼皮。

骨節分明的手握著冰杯搖晃。

配上絢爛的燈光。

漂亮的像盤絲洞的男妖精。

我瞇著眼睛，好似回到了幾年前。

秋望在酒吧兼職調酒。

也是這樣的。

昏黃的燈光下，秋望的眼睛深得像水。

冰塊敲響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音。

清爽。

我就這秋望推過來的動作，歪頭咬著吸管喝了一口。

很冰，冰得我清醒了些。

我咬著吸管，微微吐出點紅舌。

“這怎么是果汁啊，調酒師。”

18

接下的消息我不太清楚了。

秋望調的好像并不是果汁。

當我恢復意識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我眼下吊著黑眼圈，意識朦朧摸手機，看時間已經九點半。

一下清醒了。

我慌忙起身穿衣。

上班要遲到了。

忽然我動作一頓。

我身上的衣服去哪了。

窗簾拉開，陽光耀眼。

光裸的皮膚細膩柔軟。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

我身上的衣服端正擺著床頭。

我仔細觀察身體，沒發現任何可疑的痕跡。

床頭柜上的一張紙條引起我的注意。

熟悉的字跡。

我去買粥了。

落款是秋望，

不知為何我松了一口氣。

穿上衣服，拿起手機打開門要離開。

我暫時沒有和秋望碰面的需求。

紙條的內容只是讓我確定了一下身份。

柔軟的西裝外套，衣領劃過后頸。

我嘶了一口氣。

針扎一樣的刺疼。

我沒當回事。

隨著我推開門離開。

電梯門關上。

我沒注意到走廊深處的一抹身影。

秋望垂著眼皮，眼尾有一道細小的傷疤。

19

我和秋望的戀愛開始于寒假的結束。

我重新回到了那個不歡迎我的家。

我的生活回到正規。

高二下學期，學習任務變得更重了。

學校查得更嚴了。

我曠課的時間變得少了很多。

很多時間，我被班主任壓著在教室學習。

他苦口婆心教育我。

我的眼神卻望向窗外。

終于I一次，我還是逃課出來了。

我在熟悉的臺球廳看見秋望。

那時臺球廳沒有多少人，秋望手里也沒有拿臺球桿。

我坐在屬于我的椅子上，書包放在我的腿上。

秋望朝我走過來，他的頭發長了些，炸毛了，像個刺猬一樣。

他站在我面前，薄唇一張一合。

“你喜歡我是嗎？”

我莞爾彎唇。

“對啊?！?

“那我們在一起吧?！?

“好?！?

20

晚上回家，我才發現好友列表多了一個人。

不用想是誰。

我隨手置頂消息。

21

我的生活步入正軌。

只是沒過多久，一個電話把我叫道老宅。

老宅是外公的房子。

對于這個曾經只見過一面的外公，我沒什么其他的想法。

在曠闊的客廳，我看見一臉老態的外公，和他膝下拿著紙巾哭泣的我媽。

我媽控訴我，不給她錢用，說我從來不回家看她。

外公看著我，昏黃的眸子轉了些。

老人總是格外重視親情。

哪怕這親情像狗屎一樣。

外公勸我。

“你媽好歹把你生下來，雖然對你不算好，但你還不是好端端長大了，沒缺胳膊少腿的，你不能良心啊，你看看你媽媽，憔悴成什么樣子了。”

我媽全妝，臉上清晰可見的醫美痕跡。

她看見我譏諷的目光，心虛移開目光，紙巾捂著臉又要哭泣。

我咬著唇瓣，沖著外公微笑。

不就是一個錢字嗎。

“我知道了外公，我會好好對媽媽的?！?

外公滿意點頭。

現在他老了，公司全靠我了。

臨了。

我離開老宅。

身后突然響起我媽的聲音。

“月月，等等媽媽。”

我回頭看到我媽急匆匆向我跑來。

她抓著我的手，“媽媽養你這么大，你可不能不管媽媽啊?！?

我不動聲色掙開她的手，退后幾步，不耐皺起眉毛。

我媽眼神閃爍幾下，“媽媽最近惹了點小麻煩，你知道的，你是我的女兒，幫我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勾起嘴巴。

兩千萬的賭債，確實是小麻煩了。

我慢慢眨了一下眼睛，皮笑肉不笑。

“好啊，我知道了，兩百萬我會打到你賬戶的?！?

我媽咬著嘴唇，又想上來抓我的手，著急道，“哎呀啊呀，不夠啊，你怎么能這樣吶，媽媽白養你了是吧?！?

這個時候，她還在跟我打親情牌。

我裝著不小心樣子捂著嘴，“哎呀，媽媽你這是惹了多大的麻煩啊。可是現在公司走私私賬只能拿出兩百萬，你知道的，我才掌權不久的，多的話，我也只能找外公?！?

我媽瞪大眼睛，惱怒道，“你是不是像你爸一樣，裝什么，我知道你有多的錢，拿出來，不讓被怪我不客氣。”

她蠢笨的一如當初。

我嘆了一口氣，“私賬確實只有那么多，但是公司能拿出那么多錢，但是要走公賬，我權力不夠，也沒辦法?！?

我媽眼看不成，伸手狠狠在我手臂掐了一把，“沒用的東西。”

她分明聽見可以走公賬的時候眼睛亮了。

我話都到這里了，我媽嫌棄看我一眼，吐了口唾沫。

扭著腰離開了。

22

高二結束，秋望高考完，他成績好，考的不錯。

我不想上課，樂的跟他混。

秋望看起來混的要命，其實了解起來，他不過是奶奶的乖孫子。

誰也不知道，秋望的第一個紋身是我練手紋下的。

秋望在當地的一家酒吧當調酒師，我沒事翹課去喝酒，認識很多奇形怪狀的人。

秋望不知道為什么，頭發蓄長了些，不再像個刺猬了。

順毛。

秋望多了個愛好，在那個破舊的小屋子，給我講課。

秋奶奶樂意見到，老是給我切水果。

我不愛上課，但秋望給我講，我聽了不少。

高三的時候，我的成績不降反升，班主任很詫異。

以為我在外補課，也不管我每天翹課了。

高三下學期，我成績到了全所未有的頂峰。

班主任高興極了，給我媽打去電話。

他在電話里高談闊論。

總之就是感謝我媽沒放棄我，在外給我找補習班。

我媽才琢磨點不對勁來。

她并不關心我，但那個時候我外公剛好回國，她不管也要管了。

他找人跟蹤我，知道了秋望的存在，也知道了秋家的住所。

在我高考前一個月。

她找上了秋奶奶。

那時，秋奶奶正在小區樹下給秋望納鞋底。

雙眼無神，對上我媽趾高氣昂的眼神。

在我媽的添油加醋的說法中。

秋望成了無惡不作，不念書，在外勾搭小姑娘的大騙子。

秋奶奶相信自己的孫子，但挨不住我媽偷拍來的證據。

她看不見，對那些聲音門清。

我媽穿著華麗，手上挎著能買下破小區一套房子的包，拍下一套照片。

那是很久之前，爸媽還沒離婚的時候。

我三歲，我爸對我不錯，拍了一些照片。

照片沒有多少愛，但足夠有錢。

我成了她嘴里有錢人家不知廉恥的小姐。

她總是樂的詆毀我。

秋奶奶看不見那些照片。

但秋望能看見。

23

我媽也沒放過我。

從前她巴不得我消失在她的房子里面。

在我高考的前一月，她卻不惜把我鎖在那個小房間里面。

沒水沒米。

整整兩天，我滴水未進。

當她在門口說了很多話。

總的來說就是。

我不知廉恥，不要臉，不自愛，那么甘心倒貼一個小混混。

當我再次見到太陽已經實在兩天之后。

外公發現我媽總是對著一個封閉的小屋子自言自語辱罵。

他察覺不對勁，打開屋子。

發現暈倒的我。

距離高考還有四天。

高考是不行了。

在高考的當天，外公決定把我送到國外念書。

出國的前一天，我逃出了我媽的房子。

找到了小破樓。

推開門，看見了秋望在給座椅上的秋奶奶喂粥。

他看見我，像是料到一般。

站起身，什么也沒說，臉色很沉。

我站在門口，哀求他。

“求求你了，帶我走吧?！?

秋望長長的頭發擋在他的眼前，很冷酷冷血。

他看著我，一字一頓的說。

“你害了我奶奶還不夠嗎？”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哭著搖頭求他帶我走。

我不知道明明一個星期前的他還對我噓寒問暖。

現在的他讓我很陌生。

我嘴里咽下含著血腥氣的氣息。

秋望讓我滾。

……

我回到了那個房子。

我出國留學了。

七年后我才回來。

24

早該變了。

我在車上叼著煙，煙灰落在腿上。

光裸的腿感受點刺痛。

我看向窗外。

要降溫了。

我開始消極怠工。

公司的電話打來，我沒接。

旋轉方向盤，轉身融入了車流。

當我再次進入那家小店時。

老師傅很驚訝看著我。

“又來紋什么？”

我搖搖頭，咧開嘴巴笑，“我想學學?！?

“不工作了？”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

從師傅的嘴里我才知道。

秋望很多年前開了一家紋身店。

小混混從事著不入流的工作。

25

不出我的意外。

我媽動歪腦筋。

外公掌權多年，公司知道她這號人。

外公的這邊走不通。

我不常在公司。

機密文件放在辦公司里。

但是她忘了，哪個總裁的辦公司沒有監控。

當她還沒拿到前的時候。

警察上了門。

我媽連哭帶喊被抓走。

在看守所里。

她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求我救她出去。

我沒說什么。

微笑著答應她的要求。

出看守所的時候，我接通外公的電話。

“你媽媽怎么樣了？”

“她覺得她沒錯?！?

“沒錯？她快把我們公司搞垮了？??！“

我聲音很輕的嗯了聲，掛斷了電話。

26

我招了幾個代理人打理公司。

我常常泡在師傅紋身店里。

偶然見見過秋望幾次。

我表情良好跟他打招呼。

他沒理我，但又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揚起臉，“我媽坐牢了。你不用擔心我會傷害你了?！?

秋望垂下眼睛，沒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才表情糾結看向我。

“你最近還好嗎？”

我放下手里的畫筆，滿不在乎。

“挺好的?！?

“對不起?！?

我挑了一下眉毛，有些意外。

“什么對不起？”

我看見秋望眼皮的疤痕，一時間有些恍然。

秋望搖搖頭，以一種很不符合他氣質的語氣說道，“沒什么，對了，上次為什么不等我？”

我沒反應過來，反問他。

秋望不自然扭過頭，耳尖泛紅。

“就是上次，你喝醉酒的那次?！?

我了然點頭。聳聳肩。

“我害羞了唄?！?

秋望吃了癟，眼睛亮亮的。

27

秋望邀請我去他家看看，還提出一個非常具有誘惑力的條件。

“我奶奶做了餃子，等著你?！?

我笑著說：“好啊。”

很意外，秋奶奶還在那個老小區。

我熟門熟路找到門牌號。

秋望掏鑰匙開門。

秋奶奶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頭向我們偏過來。

語氣親昵：“小月回來了，餓了么？奶奶做了餃子，豬肉餡。”

就像好多年前，我跟著秋望回家一樣。

參餐桌上，秋奶奶坐在我身邊，眼神無神，手拉著我。

“回來了好啊，回來了好啊。”

“小秋這些年的念叨不算白費?！?

我忽然提出一個問題。

“奶奶，你覺得小秋喜歡我嗎？”

秋奶奶愣了一下，我面前的秋望也不自控捏緊了筷子。

不知道過來多久。

秋奶奶似有有所覺，看向我。

緩慢開口。

“小秋是個好孩子，我養大他，我知道的很，你是他唯一帶回來的孩子，不管是七年前還是現在，他喜不喜歡你，要他說，而不是我，你喜不喜歡他，要你自己問自己。”

我唇角含笑，看向秋望。

他狼狽扭過頭。

眼睫顫動。

我無奈聳肩。

“算了，不喜歡就喜歡吧?！?

“不是的，愛的”

愛比喜歡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