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茴這才發現水果攤販是位聾啞人。

因為碰撞，他的右腿已經滲出了不少血水。

可那幾個工作人員絲毫沒有手下留情，還不耐煩地嚷嚷著：

“干什么干什么？我們可是合理執法，你這是要干嗎？”

“阿爸阿爸阿爸阿爸……”

老漢將蘋果放到三輪車上，拼命去搶他手里的電子秤。

因為著急，受傷的腿不受控制地發抖，連帶著他整個人撞到三輪車上。

可他依舊不放棄，雙手合十地求工作人員把秤還給他。

周圍站著不少看熱鬧的人，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竊竊私語。

“哎喲，聾啞人出來擺攤不容易，現在的年輕人真沒同情心。”

“也不能這么說啊，不允許小販們亂擺攤也有好處，就比如那個垃圾清理問題，總得要解決吧？”

“可我聽說正規商業街都要收高昂攤位費，這老頭看起來可憐得很，估計不舍得交那個錢吧？”

“這年頭各有各的難處，你說這種情況讓我們怎么評？”

“……”

這時，一輛皮卡呼嘯著停到路邊。

楚茴拉開車門，沖到兩撥人中間，張開雙臂道：“等一下等一下，你們這是干嗎呀，這么多人欺負一個老頭？”

工作人員沒想到會突然沖出熱心市民，當即惱怒：

“你跟他什么關系啊？認識的嗎？麻煩你跟他解釋下，我們是正規執法，麻煩他去城管大隊繳罰款。”

“要是不認識，麻煩你讓開，不要干擾我們，可以嗎？”

楚茴心里的火頓時被點了起來。

這群小城/管還真是官職不大，脾氣挺大。

“不認識！我就是個路人，只是見不得貧苦百姓受委屈！”

“這位小姐，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訴你們，法律不外乎人情，面對特殊情況就應該用特殊辦法，況且他還是位聾啞人，你們應該站在他的立場考慮下問題，不是嗎？”

見城管小哥皺眉不語，楚茴越發聲情并茂道：“如果他是你爺爺呢？或者是你老丈人呢？你還忍心這么對他嗎？”

“大家都是有家人的，三四十度的天氣，六十多歲的老大爺要不是生活困難，為什么要拉著三輪車出來暴曬？”

“你們看看他穿的衣裳，看看他曬得漆黑的皮膚，看看他被摔出血的膝蓋，就沒半點同情心嗎？”

一番話說完，周圍的圍觀群眾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說得對！都不容易，一人讓一步，社會才會更和諧。”

“小伙子把電子秤還給大爺吧，他知道這里不給擺攤，就會走的。”

“就是就是，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會有福報的！”

“……”

聽著周圍的呼喊聲，剛才還得理不饒人的小城管，當即覺得面子上掛不住，將電子秤扔到三輪車上，冷聲道：

“算了算了，今天最后一次警告，下次就要罰款了！”

說完這話，他帶著剩下的人走進皮卡車。

楚茴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無奈嘆了口氣。

這年頭，苦的永遠是社會最底層的勞動人民。

轉過身，她蹲到老大爺面前，高聲喊道：“大爺，您別害怕，他們走啦—— ”

大爺蹲在地上收拾著被摔爛的瓜果，根本聽不到別人的聲音。

楚茴只能上手拉住他的胳膊，邊打著簡單的手語，邊拿起一個蘋果指了指自己，道：“別撿了別撿了，你的水果我都要了。”

她的動作生硬笨拙，但老大爺很明顯看懂了，蒼老的眼睛里滿是震驚和驚喜。

楚茴又掃了掃三輪車窗戶上的標價，抱起一個西瓜放到電子秤上，掏出手機比劃道：“西瓜兩元一斤，蘋果兩塊五一斤，你稱重，我來計算總價。”

老大爺簡直激動得像個孩子，忙不迭從車里扒拉出蛇皮袋。

楚茴幫他將所有水果裝到皮卡車上。

周圍還沒散開的圍觀群眾，紛紛對她豎起大拇指。

見過做好事的，沒見過這么豪橫的。

這個社會，還是好人多啊。

楚茴面對她們的贊揚，也只是淡淡笑著。

等到將所有水果搬到皮卡上，她從包里掏出兩千塊錢塞到老漢手里。

“大爺，你家在哪啊，我送您回去吧？”

老漢看到這么多錢，嚇得趕緊從中抽出一半，邊擺手邊往楚茴手里塞。

楚茴卻反握住他的手，掏出手機，指著屏幕上的字大聲道：“大爺，你家大棚在哪，能帶我去看看嗎？”

老漢雖然看不懂屏幕上所有的字，但是“家”這個字他看得懂，于是趕忙帶著楚茴往大棚里趕。

一路上，楚茴經過果園和瓜地。

這個季節，正是西瓜泛濫的時候，不少唯利是圖的商人，帶著現金來地里壓價，把農民的果價壓到連肥料的錢都收不回來。

楚茴停車的時候，正巧看到一個戴著大金鏈的男人，在跟瓜農討價還價。

上好的麒麟瓜，一敲就裂開的那種，被他戴著大金戒指的手指敲爆了好幾個。

價格更是被他壓到了一塊錢一斤。

那個果農滿頭銀發，被他的話PUA得都快哭了。

楚茴二話不說，指著所有的瓜農道：“這里的西瓜，兩元一斤，我全部承包。”

瓜農們感激涕零，爭先恐后地往她車上拉西瓜。

車放不下，楚茴就叫來熟悉的卡車司機，讓他們來拉。

沒給那個胖老板留半個西瓜。

胖子老板簡直看傻眼了。

最后楚茴不僅把整片瓜田的西瓜包圓，還把對面的桃子，楊梅，火龍果，獼猴桃和草莓全部包圓。”

因為收的價格比往年來的商家高一倍。

就連就近的養雞場和養鴨場老板也來了，爭搶著把蛋賣給楚茴。

楚茴最后叫了六輛卡車，才把這些東西全部運走。

看著卡車逐漸遠離的背影，老大爺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淚。

好人，今天他真的遇到好人了啊！

楚茴命卡車將東西拉到農場，遠遠地就看到楊秘書舉著手機，站在木屋前頭。

當看到楚茴身后跟著六輛大卡車，他手動合上下巴。

“楚，楚小姐，您這是？”

楚茴停下車，風輕云淡地笑了笑。

“哦，就是經歷了霍子羽的事后想做點慈善事業。”

楊秘書愣了。

先買追蹤器，又搞這些事，她不會因為喪夫而精神失常了吧？

不過秉承著專業精神，他還是恭敬將一個銀白色的密碼箱鄭重交到她手里。

“楚小姐，你要的東西準備好了，除了一千顆追蹤藥丸外，還有追蹤檢測器。”